靜……
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響
街市在幽暗中靜靜的,一絲風也沒有
開闊的黑色大理石街道空蕩蕩,一片落葉都沒有
街邊酒肆茶冷清清,沒有叫賣聲,沒有吆喝聲,沒有高談闊論聲,一個人影都沒有
這個城市靜得仿佛能聽到每一個水泡生成的聲音。
這是一座埋葬在深海中的神秘古國,沒有人知道是誰在什麼時候創造了它,也沒有人知道它為何會沉入海底,更沒有人知道創造它的人都去了哪裏。
幾隻色彩豔麗的小鮫人出現在死寂的街市上,他們悄然潛入一座茶樓,很快茶樓中喧鬧了起來,死寂的古國終於有了生氣。
“快抓住它,抓住它”
“別讓它給跑了”
“這邊一隻,這邊一隻,快快快”
“跑了跑了”
“全跑了”
“快追”
……
小鮫人七嘴八舌地叫喊,隨即一哄而出,他們追趕的是一群墨綠色毛茸茸,似海膽的海洋生物,這是古國中特有的小海妖,它們與小鮫人一樣,活潑頑皮,喜歡惡作劇。
海膽小海妖逃得極快,眨眼就不見了。小鮫人們隻好去到下一家掃蕩,他們是那樣活潑,富有生氣。
“嗚……”街道的盡頭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抓捕小海妖的小鮫人一個兩個三個……從古國的各個角落冒出如雨後春筍般,紛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遊去。
那是一座十分普通的院落,聲音就是從院落中傳出。
一個有著橙色尾巴橙色海藻般頭發的成年雌鮫人正拿著一顆五彩的海螺殼吹著,那沉悶的聲音便是從那海螺中傳出。
小鮫人們從四麵八方趕回。
這些鮫人是在不久前從遙遠的孽海遠道而來。他們有著極為獨特的體態,人類的上半身與魚類的下半身。對於人類而言,他們渾身是寶,是絕佳的獵物,他們的頭發是最好恢複元氣的藥材,他們的血肉可以用來熬鮫油,鮫油是長明燈的唯一燃料,而鮫人的骨卻是上乘的香料,事實上,鮫綃並非鮫人所織的綃,而是他們的皮。
孽海位於浮塵世的東麵,那是鮫人的國度,然而在不久前,那裏發生了一場空前的浩劫,鮫族幾乎全軍覆沒,最終隻百餘名小鮫人與四位成年鮫人幸免於難,這些幸運者在高人的指點下,不遠萬裏移居到此。
“孩子們,排好隊,吃飯了。”橙尾雌鮫人放下海螺,囑咐了一聲,轉頭去了身後的屋中,院落中的小鮫人自動排成五隊,一隊二十人,隻最後一隊少了那麼七八人。
“都排好隊了沒,今天有新鮮的白海泥,五色海藻絲,紅螺,還有鱈魚。”雌鮫人一麵忙碌地端出用一個巨大貝殼盆子裝好的白海泥,一麵說道。
“今天誰都不許不吃白海泥。”屋中又遊出一個年紀稍大些的藍發藍尾的雌鮫人,她虎著臉,左右手各端著貝殼盆子,一邊是海螺,一邊是五色海藻絲。
“都聽見了沒有,藍長老說了,誰都不許不吃白海泥,否則粑粑拉不出來,肚子疼的時候,不許哭啊。”橙色雌鮫人將最後一裝有鱈魚盆子端出。
小鮫人們聞言紛紛指向平日裏不愛吃白海泥,一到便秘就哭天喊地的小夥伴取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孩子們,可以開飯了。”藍長老指著最左一排的隊伍,“今天從這邊開始發飯。”
最左邊的小鮫人們依次拿了自己平常用的小貝殼盤子上前領飯,一團白海泥,一團五色海藻絲,幾枚還能探出觸角的紅螺,一片鱈魚肉,然後又回到隊伍中就地吃了起來。
“咦,好像少了幾個。”發到一半,橙尾雌鮫人終於發現了最右側那隊少了七個小鮫人。
“這些孩子,估計是玩得忘記吃飯了。”藍長老再次拿起五彩海螺殼來吹,吹了幾聲,重新分發飯。
待院中所有小鮫人都吃上了飯,那幾個掉隊的小鮫人依舊未歸。
藍長老再一次拿起五彩海螺殼來吹,這時一個半大的綠發綠尾小鮫人急匆匆撞入院中,大呼,“不好了,藍長老,麗達媽媽,小達他們不見了。”
“什麼?”
“小達他們不見了。”綠尾小鮫人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會不見了?”橙尾雌鮫人麗達放下手中的大勺。
“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就是不見了。”小鮫人急道,“你們快去看看吧。”
麗達轉頭看向藍長老。
藍長老上前拉住那孩子,柔聲問道,“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小鮫人突然眼淚吧嗒吧嗒滾落,化成了鮫珠,急道,“我也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
“孩子你別急,不要擔心,你先說說小達他們是怎麼不見的,在哪裏不見的。”藍長老盡量緩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