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第二人民醫院,某間普通病房。醫院到處是一片白色,消毒藥水非常刺鼻,一名身材高瘦的黑發少年拎著食盒,進了這間病房,走到了某張病床邊。病床上躺著一位消瘦的少女,年紀約摸十四、五歲,雙頰深陷,已經是瘦得皮包骨頭。但從臉型和依舊清澈美麗的大眼睛、小巧鼻子,仍然看得出來,她原本很漂亮。“哥哥……”少女看到他來到,無神的大眼睛綻放出閃亮光彩,好像加劇燃燒隻為更明亮的蠟燭。“月月……今天哥哥帶了你最喜歡的皮蛋瘦肉粥。”黑發少年露出溫暖笑容。隻是他瘦削的臉龐看起來,不比病床上的妹妹更健康強壯。他叫方子聞,病床上躺的是他妹妹方祈月,倆人父母在一年前意外工傷相繼去世,留下相依為命的兄妹倆,偏偏方祈月又在一次學校體驗查出了白血病,病情惡化得很快,方子聞賣光了家裏所有能賣的東西,現在綴學在建築工地打工,隻為了維持方祈月那高昂的化療費用。方子聞像往常一樣,一小口一小口溫柔的喂她,喝三口吐一口,因為她的大眼睛已經失明,白血病晚期,可他沒有絲毫厭惡的繼續耐心哄她喝完了巴掌大的小碗,然後給她講了一些自己在學校的有趣事情,逗得方祈月羨慕又失落的虛弱笑了起來。篤篤!病房門口有人在用力的敲門,聲音很響,病人和家屬都皺起眉頭看了過去,但發現是那個滿臉雀斑的胖護士長之後,都隻能心裏歎口氣,他們這是普通病房,人無錢而輕。“7號床的家屬!出來一下!”胖護士長不耐煩的大嗓門響起,方子聞聽得手一顫,最後一口粥差點抖掉,連忙收好食盒,囑咐妹妹安心休養,然後走向了胖護士長。這看上去隻二十多歲,但卻像更年期婦女一樣暴躁的胖護士長和方子聞走到走廊陽台,她立即大聲的嚷起來:“7號床家屬,你欠醫院的錢已經一周了,可是二千多,如果再不續交,那麼明天我們就要趕人了。”方子聞深深低下頭,用他自己也討厭的低聲下氣,幾乎是討好求饒:“靚女姐姐,能不能再寬容幾天……我過幾天就有錢了。”“跟我說沒用!”胖護士長態度依舊不耐煩,看著方子聞的麵黃肌瘦的樣子,更是覺得生厭,怒氣衝衝的甩下一句話:“我也隻是打工的,反正你妹妹已經是晚期,最多不過三個月,還是早點接她出去享受幾天吧。”方子聞呆若木雞的傻站了幾分鍾,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歎息,顫抖的雙手漸漸恢複平靜。他拿出手機,臉色猶豫變化,最後還是一咬牙,撥下了一個號碼。……夜幕降臨,S市依舊燈火輝煌。在紙醉金迷的夜城市表麵上,是無法掩飾的空虛。在某一下地下停車場改造的大型地下室裏,中央是如同電視裏拳擊擂台,擂台上,兩個身材強壯的黑拳手正在奮力搏鬥,左右兩邊是類似體育場的排排梯形座椅,一名名白天道貌岸然的精英男女、金領白領、商人老板和官員,此時都是紅了眼睛、扯開喉嚨的鬼叫,勁爆的音樂和絢爛彩色燈光包圍了這裏,整個場麵瘋狂一片。砰!最後一記重重的重拳,擂台上方的全彩LED大屏幕給了一記特寫,黑人拳手隻纏了繃拳帶的沙包似的拳頭,配合他臉上的猙獰凶狠,以慢動作一點點打在黃種人拳手的臉上,先是鼻子歪了,然後是半邊臉歪了,鼻子、嘴巴鮮血濺出,點燃了在場所有觀眾的瘋狂獸性。“黑熊!”“黑熊!”“黑熊!”擂台上的昏死的黃種人拳手迅速被人拖走,穿白紅格條紋衫的裁判高舉黑人拳手的手臂,拚命吹著哨子,為了這已經點燃的瘋狂場麵又添了一種噪音。“好了,接下來就是我們今晚的重頭戲——人獸大戰!”隨著裁判聲音落下,迅速有工作人員搬來筷子粗的鐵絲網把擂台四邊圍了起來,然後有人賽場入口牽出了一頭口鼻被鐵圈包裹住的一頭身體和成年人一樣長的灰狼,看那帶著血絲的殘暴狼眼就知道這是一頭純粹野生的野獸,而不是人工養殖的展覽品。“首先,我們介紹藍方選手,來自北美的一頭純粹野生凶殘灰狼,它的外號就是灰狼,讓我們歡迎它!”嗷嗚!這頭北美灰狼被強壯的工作人員迅速的塞進圍得三米高的鐵籠子擂台裏,然後遠遠抽掉它的鐵嘴籠和四腳鐵罩,頓時它渾身上下暴發出凶戾的原始野獸氣息,令到今晚所有觀眾都真正快要“燃”起來。“然後,是紅方的三名選手,分別是……正值青春的大一學生!混吃等死的渣胖宅男!碌碌無為的流水線工人!讓我們以更熱烈的歡迎,歡迎我們今晚大戰灰太狼的三名勇士!”胖裁判盡他所能的嘶喊著、煽動著在場近千名觀眾的狂熱情緒,在那三名瑟瑟發抖的“勇士”被工作人員半推到擂台邊時,鐵籠擂台上方忽然掉下十幾個紅紅的東西,砰的一聲碎裂,原來是一包包血紅的人造血漿!“開始吧!”裁判吼叫著,可是方子聞臉色煞白,身體幾乎失去知覺的被推入鐵籠擂台裏,和他一樣待遇的另一名帶黑框眼鏡的胖子宅男和穿著工廠工服的流水線工人,此刻他們麵對那隻體型有近2米長,完全成年的北美灰狼,早已經雙腿抖個不停,一股腥臭逼入方子聞的呼吸裏。嚇尿了嗎?等會兒會被狼活活咬死嗎?他們真的會把錢打到我留在醫院的銀行卡帳號上嗎?妹妹有了這十萬塊能夠活下來嗎?……方子聞腦海一點混亂,但耳朵充塞著瘋狂混亂叫喊、鼻息滲滿血液和尿液腥臭,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反而變得更加緩慢、沉重、有力,口幹舌燥。忽然想到,如果保護不了妹妹活下去,那麼他這個哥哥也許就這樣葬身狼口也不錯。但是……我真的不想死!“吼!”這頭北美灰狼終於受不了噪單和血液雙重刺激,咆哮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凶猛的率先衝向了帶著黑框眼鏡的胖子宅男,在它看來,這個最弱的對象必須先殺掉。“啊!”精神壓力崩潰,無人看得起的胖子宅男反而爆發出驚人血性,麵對凶猛撲來的北美灰狼,他揮動粗短胳膊的拳頭,瘋狂撞向對方,然後……半截手臂被咬斷!血液噴濺幾米外,觀眾沸騰了,眼睛發紅了,他們的嘶吼叫喊聲、腳跺地聲、拍掌聲,甚至於蓋過了八隻立體音箱和裁判大喇叭的聲響,整個地下黑拳場隻有他們瘋狂的叫喊。胖子的慘叫驚醒了嚇呆的方子聞和中年工人,他們分別朝兩頭跑去,隻是他忽然腳下一滑,原來是踩到滑溜的血漿。但方子聞危急之中,忽然雙手撐地,像那頭北美灰狼一樣,四肢著地,而後不顧一切的繼續奔跑向鐵籠擂台的對角,狼的對角。胖子的慘叫持續不過三秒,因為他的喉管已然碎爛,北美灰狼立即放棄了他,調頭審視新的獵物,這是野獸的智慧,已經死掉的獵物暫時不管,先把另外兩隻軟弱的獵物也殺死再說。原本它是選定了那個瘦瘦高高的人類,但現在它隻看到一名人類站著,另一名人類和它一樣四腳著地,這讓它頓時有了決定。咆哮一聲,北美灰狼衝向中年工人,這可憐的欠高利貸的爛賭鬼,他聽到耳邊咣當一聲,原來是有工作人員扔了一根鋼管,他立即如獲至寶撿起,心中自知難逃一死,紅了眼睛高舉鋼管,就要朝著撲擊而來的北美灰狼額頭狠狠一棍!假如、假如北美灰狼不是因為從加拿大森林渡海然後麵包車一路直送到這裏,水土不服周車勞頓加上餓了整整七天,那麼它絕對可以在對方鋼管落下之前,一口咬碎那脆弱無比的喉嚨氣管。砰的重重一聲,有個把力氣的中年工人鋼管帶著他吃奶的勁砸到狼頭上,北美灰狼終於體會到眼冒金星的滋味,中年工人臉上帶著“也許能活下來”的驚喜僥幸,手裏的鋼管幾乎是每一棒都使盡了全身力氣,一連狠狠重重敲了狼頭三棍,其中一棍打歪,直打得這頭北美灰狼眼眶裂開、鮮血橫流整顆狼頭。然而,野獸始終是野獸,它吃了四棍,身子軟倒在地,那中年工人以為它死了,手中鋼管鐺的一聲握不緊鬆手落地,然後下一刻,他眼裏死裏逃生的狂喜變成了無比驚恐。“嗬~嗬~~嗬嗬!”他頭仰起,看著天空,想喊叫,可是氣管隻能骨碌碌冒著血泡,雙目迅速失去生者光澤,北美灰狼人立而起撲在他身上,弓著狼背,正好咬在他的喉嚨。現在,隻剩下最後一隻獵物了。它使勁甩甩頭,甩去剛剛生吃四棍的暈眩餘感,然後瞪大血紅的狼眼,卻發現那原本隻知道逃跑的獵物,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它身邊,正謹慎的繞著圈。是的,方子聞此刻陷入一種無法言狀的心理狀態,他仿佛聽到耳邊啪的一聲,好像身體裏有什麼東西碎掉,然後他身體感覺到非常輕鬆,無法阻止的暴怒、害怕、驚恐、渴望等複雜情緒湧上腦海、湧現眼睛裏。令到方子聞眼睛好像散發著黑色幽幽光芒,他弓著腰,像一頭熊,離北美灰狼有二米的距離,不停慢慢踱著步、繞著圈子。看台的全部觀眾被這一幕感染,屏住了呼吸,播放音樂和燈光的工作人員也下意識停了手上動作,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死死盯著這一幕,這和往常血腥人獸戰有些不一樣的一幕。看台最高的一階,黑暗的陰影邊緣,一個披著黑鬥篷的嬌小身影無聲無息的忽然出現,隻露出了半張臉,但可以看出是光滑尖巧的下把,櫻紅唇色略粉,仿如少女。“有趣……德萊文管家,我找了很久的合格初擁對象,沒想到會在這小小的地下黑拳場裏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