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萬木夜僵立,寒氣贔屭頑無風
打更人剛從巷口探出個頭,第一槌落下的瞬間,天地就被黑暗給籠得嚴嚴實實,梆和鑼哐啷啷落了一地,“天狗食月啦,大難臨頭啦。”
家家戶戶的窗紙上陸陸續續投出光亮和匆忙起身的影子,有跪在神靈像前祈禱的,有收拾東西準備外出辟邪的,有穿衣進宮傳消息的……總之,在本應安安靜靜睡覺的夜晚反而比白天更忙碌了。
坐落在深宮中央寢宮裏的男子不耐煩的捏了捏眉頭,“處理幹淨。”門外迅速掠出幾個黑影向宮外跑去。
男子轉身看著榻上快沒氣的人,“今天倒是你比較走運了。”
在大家都在嘰喳議論著異象的時候,郊外的湖中央倒是飄著一個草垛屋,四四方方深不見底,倒像是拋屍棄骨的好去處。嗯,這下麵確實丟了點“東西”,一蛇一灘“肉”。
蛇在離那灘“肉”五米左右的地方盤著,心裏不知有委屈,原本以為在這能加餐的,這坨肉這麼醜可怎麼下嘴,又往不知名物體的那邊瞅了一眼……?她剛剛是抖了一下?媽媽呀!嚇死條蛇了!
吐著蛇信子往那邊慢慢靠攏,突然一隻滿是傷痕的手抓住它的蛇信子!說起來這蛇吧,沒啥缺點,除了蠢,膽子小,單細胞……咳咳,身體蠻大。這蛇信子被逮了,嚇得它七寸以下的身體開始瘋狂扭動但愣是不敢動頭半分,就……挺慫的。
幸好抓著它的那隻手鬆開了,立馬縮到了離那灘“肉”最遠的角落就差站起來了。蛇就直愣愣地盯著那玩意兒慢慢爬起來靠著牆。
範瞳一醒來就看到這麼個搞笑的一幕,之前出於本能的自我防禦抓住了那慫蛇的蛇信子,但是意識到要是再不放手這草垛屋遲早要沉就趕緊放開了手。靠著這最後的一點力氣撐坐起來就看到對麵的蛇一長條地掛在角落,“噗嗤”笑出聲。
“誒,大家夥,我叫範瞳你叫啥呀?!”蛇隻想翻白眼,你見過蛇開口講話的,我叫鬆兒我能告訴你?
“哦~你叫鬆兒呀,你說咱倆在這下麵挺冷的,咱們得出去啊是吧?!”是你個大頭鬼啊,這地方多好,避暑聖地好麼?!
“可是你看這邊已經開始漏水了,你要是把我駝上去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準你天天能吃好吃的。”看了一圈,還真漏水了!蛇開始迷茫了,要是自己走了也沒吃的……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範瞳,再想想要是把她駝出去之後每天的美味,好的,成交!
蛇開始往下爬回底部,把範瞳駝到背上往外爬,終於到了風口,一陣冷風刮過,這冰冷的溫度把範瞳的腦子刺得更加清醒了。對不起,老娘沒死,你們可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鬆兒感覺背上散發的冷氣比這湖水還冷,就往水裏沉了點,差點沒把範瞳嗆死,這不頭上就挨了一通拍。要說這蛇可是真單純,三兩句話就這麼被範瞳給拐了,就沒想過這女的為啥知道自己想的啥麼?算了算了,有吃的就夠了。
範瞳讓蛇在湖邊的崖腳停了一下,在一處草長得比較高的石壁上用身上還沒幹透的血在上麵畫了一隻……雞腿?“好嘞,咱現在去城裏的飯堂吧,要是不知道路你就往最亮的地方鑽就行了。”鬆兒這下明白了,這小姑娘怕是跟自己一樣餓得不行了,你看剛剛還畫了個雞腿。媽媽說過蛇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飯桶你等著,待會你就能吃上香噴噴的飯了。
範瞳被鬆兒的內心活動給逗笑了,看了看右手手腕上忽明忽暗的玉鐲,“好姐妹,我回去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一人一蛇離開一刻鍾後,崖腳旁確切地說是畫著雞腿的石壁前,一個黑影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站在那裏,骨節分明的手摸上那已經被風幹了的血跡,指尖止不住的顫抖。微微發力便把這圖案給扣了下來,並把蛇形過道給隱了去才離開,還給了這空間原有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