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醒來的時候,已是滿天繁星了。
感覺有點冷,他緊了緊蓋在身上的被褥,看著周圍。透過月光,他能清楚的看到周圍的一切。
這該是個草棚。草棚很簡單,用廢棄木料壘成個架子,再在上麵鋪上厚實的茅草,四維則用席子圍上。這在夏天還算涼快,可現在已經深秋,周圍的冷意像要沁入骨子裏一樣。
床鋪是大鋪床,有八九個漢子橫七豎八的躺在這兒,呼嚕聲,放屁聲,磨牙聲此起彼伏。味道更是難聞,汗臭味,尿騷味在封閉的棚屋中發酵醞釀,跟周圍的涼意一起,形成了強有力的攻勢,幾乎要把他熏暈過去。
我怎麼會在這兒?!
左思腦中一個久遠到要遺忘的回憶慢慢泛上來,跟眼前的景象融合,最後嚴絲合縫沒有絲毫錯誤。可這怎麼可能呢?那可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呀。
左思透過門洞看出去,見烏黑的天上掛著一輪圓月。月光撒在大地上,讓夜色中的一切纖毫敝現。隻看了一眼,左思便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山上。
山上?哪座山?
左思晃醒旁邊的人。這人大約隻有十八九歲,身體很瘦弱,一條胳膊露在被褥之外,像一根麻竿。
“幹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啊,明天還得早起呢。”他沒睜開眼,嘴裏嘟囔著。
“喂,我說咱們現在在哪?”左思問。
他顯然對擾了自己春夢很不開心,一隻麻杆樣的黑手擓著腮幫子,很不耐煩的哼哼說:“雲門山。”
兗州雲門山?那可是好地方啊,是太上無極道的山門。隻是,總覺的有些不對。太上無極道雖然是出世修行,可他的山門不該如此荒涼才對。
“那現在是啥年歲?”左思繼續問。
“你瘋了麼,今年是夏曆九百三十一年啊。”說完,腦袋一歪,呼嚕聲又響了起來。
左思卻驚住了。他從秦曆十八年一下子回到了夏曆九百三十一年,近兩千年!兩千年前還沒有修仙一說。兩千年前更沒有仙界。
所謂修仙,所謂仙界,正是源於兩千年前,夏曆九百三十二年的一次英雄會。想到那次英雄會,左思感覺更冷了,盡管被褥蓋得嚴實,背後依然感覺嗖嗖冷風。
可是,我為什麼會回到兩千年前?之前發生了什麼來著?
一段感覺有些遙遠的記憶漸漸地清晰起來。那是令人感覺恐怖的記憶,恐怖得讓左思還沒有回憶,身體就不自主的顫抖起來。
烏雲密布,雷電在烏雲中橫行。天地在雷電之威中集體失聲,甚至連雷電本身的聲音都弱不可聞了。大音希聲,幾近於道。
左思站在烏雲雷電之下,仰頭望天,神情並不輕鬆。自從開辟仙道之路以來,無數先賢渡劫成功,卻沒有一人能夠飛升仙界。到底是這天劫的問題,還是功法的問題?又或者,這條路根本就是個死路?
突然天邊傳來了雷聲。明明雷電就在頭頂,可那聲音真如同從天邊傳來一樣。聲音入耳,仿佛那聲音就蘊含著無窮雷力,他感覺肉體過電一樣,抽搐起來。雷劫開始了。
左思不慌不忙,體內觀想靈寶天尊。瞬間,身體中湧現出無限能量來。這些能量無根,不知從何處產生,卻與左思本身真元交融合一,不分彼此,毫不費力的與雷電抗衡。
由此經過七七四十九天,雷電消失,烏雲散去。天地重歸寧靜。左思感覺體內湧現出一股陌生的能量來。這能量一出現,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口子後麵噴薄著浩然正大又至高無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