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一大早準備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遣來的人正好到了濯華宮。昨天猜測的不錯,比起淑妃,太後才是黑山老妖級的人物。這次召見不是龍潭虎穴也是鴻門宴。對於我欣然同意,二話不說就讓宮女帶路的舉動,那位傳話的宮女愣了一下,怯怯的看了我一眼,便慌忙低下頭在前麵帶路,走出濯華宮的時候,綿綿一手摟著奶娘的脖子一手使勁的朝我揮了揮,時不時眨眨眼,一臉陽光。
如今後位空缺,妃嬪甚少,當然較之曆代先皇卻實時很少,除了我便是德妃,淑妃,婉妃,還有二十幾個貴人以下的妃嬪。即使在得到原夜澈的話以後,心裏還是會在意,在意那麼多人分享我的丈夫,即使菖蒲說自從我再次回宮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在其他的妃嬪宮裏過夜。雖是這樣,心裏的芥蒂一如既往的存在。
一路朝安寧宮走去,風景一貫秀美,踏過階梯時,菖蒲輕扶了我一把,輕拍她的手背報以安慰的笑笑了笑,太後的突然召見與昨天扇淑妃的耳光一定少不了。可你又怎樣,即使是太後如今看了我也要禮讓三分,更別說想要責罰。
宮人行至大殿前便停下,朝我行了禮無聲退下,垂下的珠簾早已被卷簾宮侍高高卷起,低著頭如雕塑一般,身後的宮侍早已在安寧宮外候著,隻餘下菖蒲在身邊,落座在一張華貴的梨花木椅上,雕花精致,做工細致,比之濯華宮的珍貴,這裏,似乎多了一些莊重的氣息。
視線在大殿內掃了一遍,除了莊重之外,還有一絲道不清說不明的隱晦,明明隻是初秋,園內綠色華華,而大殿內的窗戶卻隻是擺設一般,窗欞緊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來往。
宮女很快便上了茶,菖蒲接過手裏細小的銀針不著痕跡的在茶裏探了一下才遞給我,直到一盞茶飲盡,才聽到連通內殿的珠簾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便是一陣珠簾敲擊聲,不慌不忙的起身行至大殿中間,欠身,行禮,起身。動作嫻熟,優雅。
太後點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桂嬤嬤,就見桂嬤嬤隻是輕輕的擺擺手,候著殿內的宮人們無聲行禮,退了下去,坐在位上,淡淡的看著退下的人,就差沒把大殿的門關上。菖蒲隻是微微上前一步,身子挨著我的手臂。
“熙和貴妃身子可安好?”
意有所指,我可不認為她指的是原夜澈對外宣稱的那般。我怕離開的二個多月真是去了什麼什麼觀裏修心養病。大概**裏沒有什麼能逃得過他的眼睛,隻是近來與皇上的關係越來越親疏,自從三年前的事之後,皇上對太後更是冷淡。名義上是母子,實則毫無母子情分可言,在太後的背後代表的是王氏一族,可皇上代表的卻是原氏的江山。就這點,他們就已經注定無法親厚到哪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還有利益存在。
“熙和謝太後關心,身子已經大好。”說著便看了一眼菖蒲,菖蒲會意,捧著一個匣子上前“是在觀裏求的長生符,是熙和的一片孝心希望太後娘娘喜歡。”長生符確是觀裏的,不過我可沒有言明是我去求得。
一派慈祥的眼裏閃過一絲鄙夷,桂嬤嬤走下台階從菖蒲手中接過長生符。太後拿在手裏細細看起來,狀似漫不經心道“哀家聽到一些謠言,說是在靜心觀中並無熙和貴妃。此話可是謠言?”見太後看了,我隻是淺笑的了一下,並沒有如她所想般慌忙跪下,低頭求饒,連哭帶淚,反而波瀾不驚的站起身,誠誠對上太後那雙銳利的眼。
“謠言確是是真。”似沒想到把我會大膽的承認,驚愕過後,畢竟是見過風浪的人,很快便平靜下來,看著我不言語,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恰到好處的掩蓋了內心翻起的雲湧“熙和並沒有在靜心觀裏。若是太後要怪罪下來,可否聽熙和一言。”
“大膽。貴妃娘娘還敢與太後提要求。難道…”冷冷看了一眼義憤填膺,恨不得刮了我的桂嬤嬤,打斷她後麵的話,不用說我也知道她會說出什麼話來,主人還沒發話,她便早已按耐不住。難道古代人總喜歡把發言權交給別人,自己裝深沉嗎?
太後見此,瞪了一眼情緒激動的桂嬤嬤,知道她在為幾個月前的一個耳光懷恨在心。隻是…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居然把心眼丟了給精光,連一個小丫頭都不如。隻是太後不知道,打太極,左顧而言其他這樣的事,蘇雨汐可沒少做,況且她也不隻是表麵上看去的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女人。至少在渾厚的華夏文化作為支撐的人來說,不管是智慧,底氣,自信都不是她們能夠比擬的,更何況,早已料到會有這麼一幕,又怎麼會詫異驚慌了去。還就不怕她不拿這事說事。
“正如太後所聽到的謠言所說,熙和並沒有在靜心觀修身養病,而是被望月國所擄。”反正你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又何別遮遮掩掩,撒一個謊用四個謊來圓,況且,就算知道又怎麼樣。皇上對外宣稱我去了靜心觀,又有誰敢站出來反駁。太後神情微變,嘴角勾起一抹笑。“至於被擄的原因,熙和並無話可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熙和沒有做出對不起皇家的事,所以也不會害怕中傷的謠言。”
“好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熙和貴妃認為皇家能夠容得下你這個紅顏禍國的女人嗎?”太後淩厲看來,目光鋒利,在桂嬤嬤的攙扶下,在我身邊轉了一圈,似要把我看透,以致體無完膚。“還是,你以為,就憑這張狐媚的臉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不顧百姓安危,國家內患,愛江山更愛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