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刀就開始切菜,半個多小時就做了三道簡單的家常菜了。
幸好當初她下水煮湯的時候算了葉堔回來的時間,她那時候猜測他大概是晚上才回來,湯煨著那麼久,水分早就沒了,所以一開始下手就下了整整的一鍋。
現在雖然燉了將近七個小時,但還是剩下的湯水給他們兩個人喝也是綽綽有餘的了。
她端著東西出去飯廳的時候葉堔已經換了一身灰色的休閑服,長身長腳地坐在飯桌前,看著她一碟一碟菜地上著,不說話,也不幫忙。
顧穎盛好了湯,直接就移到他跟前,抱歉地笑了笑:“可以吃飯了,有些晚,今天睡晚了,不好意思。”
葉堔皺了皺眉,沒有說話,端著碗安安靜靜地喝湯。
飯廳很安靜,隻有兩個人筷子和湯匙的聲響。
顧穎吃東西向來很慢,細嚼慢咽的,動作緩緩,即使是最餓的時候,別人也絲毫看不出來她處於餓的狀態。
葉堔吃得比他快很多,放下了碗筷靠在椅子的後麵,看著她,也不說話。
顧穎抬起頭,剛對上他的眼眸,拿著筷子的手一抖,她咽了咽喉,問道:“怎麼了?”
他抿了抿唇,半響才聽到葉堔的聲音緩緩而來:“請帖寫完了嗎?”
她咬了咬筷子,搖頭:“還差二十多張吧,我寫著寫著不小心睡著了。”
驀然想到那一吻,她突然又覺得臉頰有些燙了,聲音也有些不穩。
葉堔似乎沒有發現她的異常,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收拾好東西的時候想起書房一片淩亂,跑上樓的時候葉堔正拿著鋼筆在寫請帖。
她站在門口,隻看到他的側臉,認真專注得讓她有些失神。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視線,葉堔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挑了挑眉:“怎麼了?”
顧穎微微一怔,有些被偷看後捉包的尷尬,連忙擺手:“沒有,我想上來收拾一下——”
當初寫請帖的時候筆跡不幹,她放了一整地的請帖,她話一出口,視線落在葉堔周圍的地板上,才發現,請帖已經被葉堔收起來了,疊成厚厚的一疊放在一側。
她站在那裏,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葉堔斜了她一眼,抬了抬手,“把這些攤開吧,寫好了筆跡沒幹完。”
顧穎連忙點頭,跑過去將請帖攤好。
她半蹲在地板上,看著請貼上硬朗的鋼筆字,不禁有些欽佩。
葉堔的字就像他人一樣,幹淨利落,橫是橫,撇是撇,毫不拖泥帶水,停頓之處自然而有力,每一下都讓人感覺到他下筆的力度,力透紙背。
和她的字體不一樣,一眼就能夠分出來,這二十多張的請帖是葉堔親自寫的。
葉堔寫完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鍾後的事情了,她蹲在那裏,等著地上的請帖字跡全幹了,收起來,然後一一裝好,讓葉堔派人去發了。
事情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洗完澡出來後葉堔站在窗前,一隻手拿著一支筆隨意地轉著,另外一隻手拿著手機附在耳朵旁。
顧穎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去看手機,她給李秋的短信發了不少,等了那麼久,卻連一條回信都收不到。
吹幹頭發後葉堔剛好講完了電話,走近來看了她一眼,報了一串數字:“158xxxxxxxxx。”
她坐在床上,手上還拿著手機,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啊?”
葉堔將筆往旁邊的櫃子麵上一放,手機也順手擺了上去,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婚慶公司總負責人的電話,婚禮在下個月十八號。”
顧穎看著他,半響沒有緩過神來,直到中央的燈被關了,整個房間隻有昏黃的床頭燈亮著,她才幡然醒悟葉堔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說話向來都是這樣,隻是一半,另外的一半從來都不會直接說出口,而是讓你自己順著他的話去體會。
幸好她顧穎不是笨,或者是反射弧長的,不然隻會當他莫名其妙。
哪一個女人沒有憧憬過自己的婚禮,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嫁人,即使明明知道這一段婚姻有著目的性。
可是寫請帖的時候,那些流露出來的真心和渴望,她不能自欺欺人,她還是想要好好地對待這一段婚姻。
就像葉秋說的,這是她的天堂,也是她的後半生,她總要為自己找到一條繼續活下去的路,而不是一輩子困在那樣的桎梏中。
她欠葉堔的,她會慢慢地還,一年不夠,就兩年,三年,反正一輩子那麼長,她總有一天能夠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