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誌雄風塵仆仆地回到縣藥物研究所,向林衛兵簡述了自己在叢林裏采藥迷路的經曆,卻隻字沒提忘憂果。
在忘憂果的謎還沒解開之前,張誌雄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他的一切計劃,一切研究工作都將在秘密中進行。
這段時間,聽說張誌雄失蹤後,林衛兵一直在擔憂他的安危,直到獲悉他平安無事後才長舒了一口氣。現在,看著眼前這個步履堅定、信心滿懷的年青人,林衛兵欣喜之餘,心中一直在盤算的那個計劃又重新被點燃了希望。
縣藥物研究所曾是一個創造輝煌曆史的科研單位,它充分利用本地豐富的藥材資源,研發了幾種在市場上頗具影響力的特效藥。後來,由於吃老本思想的作祟,單位不再投資創新技術和拓展新領域,結果不僅在新藥研發方麵陷入了死胡同,而且還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敗給了另外幾家設備一流、技術先進和人才雄厚的醫藥科研單位,最後連老本也吃不成了。現在,一家冠冕堂皇的醫藥科研單位竟然淪落成了一家藥材收購站和藥品批零部,林衛兵看在眼裏,痛在心裏。而且更糟糕的是,單位在人才上青黃不接,原來的一些技術攻關人員都已年老體弱,步履維艱,叫他們搞科研無疑是把他們往黃泉路上趕。而餘下的人,不是這個局長的二姨,就是那個縣長的小舅,他們除了坐在辦公室裏指手畫腳外,專業上的東西簡直是一竅不通。
這還不算,他們占據著單位的編製和崗位,縣領導據此幾次否決了林衛兵提交的從大學裏直接為單位選拔優秀大學畢業生的報告,但每隔一段時間,在某個縣領導的招呼下,又總會有人被調了進來。結果致使單位人員嚴重超編。人浮於事。麵對這種現狀,林衛兵情緒一落千丈,一度想重振單位輝煌的雄心也在悲悵中胎死腹中。
去年,國家大力發展中西部經濟,單位獲得契機,成了省藥物研究所的幫扶對象。林衛兵死乞白賴,硬是以掛職的名義要來張誌雄,讓他擔任了單位的副所長,負責科研部的技術指導工作。張誌雄寄予了林衛兵的厚望,而他對工作的熱情更讓林衛兵堅信,自己一直在為退休而構思卻又無從下筆的那篇封關之作已打開了筆端。
想到這裏,林衛兵抓住張誌雄的手,激動地說:“隻要人沒出事就是萬福哇!小張,今天我們好好敘一敘,走!我們去青江河魚館,為你壓驚洗塵。”
林衛兵邊說邊用手機叫來財務科的龔大軍副所長和銷售科的王澤平副所長,然後乘上那輛黑色的奧迪車直奔青江河魚館。青江河魚館是一家以青江盛產的魚為主營的酒店,其烹製的魚刀法獨特,用料講究,製作精致。但每天絡繹不絕的食客慕名而來的不僅是它的鮮美味道,更是它的經濟實惠。
選定一個雅座,服務員徹上熱氣騰騰的茶水後,林衛兵便首先打開了話匣子:“小張,你掛職到我們單位,雖說委屈了一點,但這裏是你的家鄉,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啊!從這點上說,你更是在貢獻喲!”
“林所長,你過獎了!”張誌雄謙讓道,“貢獻倒不是!為家鄉盡職盡力,是每一個人在所不辭的事。況且現在兩家又是聯姻關係,省肖所長特意囑咐我,務必真實而詳細地了解貴所的所需和所缺,切實解決你們的困難,所以我是來做事的,更是來學習和鍛煉的。”
“哎!小張,你不要謙虛!誰不知你是國家和省科技進步獎冠冕者?憑這個名號,隻要你在我們單位坐一坐,那也堪比是菩薩降臨哪!”林衛兵恭維道,接著又訴苦說,“現在我們辦公經費緊張,上麵也無人管無人問,單位簡直成了一個棄兒。更糟糕的是,單位設備老化陳舊,變成了廢鐵。人員青黃不接,科研成了夢中花。所以,我們單位的發展和振興,全靠你這個菩薩了!”
林所長說的是實情,縣藥物研究別說缺乏科研人員,就是連一個小小的實驗室也沒有,這種情況何談進行科研工作?但要改變這一現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須循序漸進地進行。
而現在,張誌雄牽掛的另一件事是,回到省藥物研究所,在實驗裏盡快解開忘憂果身上的秘密。於是他沉思一會兒,便寬慰道:“林所長,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困難隻能一個一個地解決。這樣吧,明天我去省裏向肖所長彙報一下情況,爭取先從更新科研設備上扶持你們,另外再把他上次許諾的那幾件科研儀器領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