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包裹(1 / 2)

青江,準確地說,不是江,而是一條河。一條算不上大,但也不算小的河。它穿梭於崇山峻嶺中,時而湍急,時而舒緩,秀美如處子。

流經中遊,奔湧的青江像青龍甩尾,傲然劈開六神山,然後衝出峽穀,到達了一個綿延幾十公裏,地勢平坦、空闊的穀地。

在這裏,青江水麵開闊、靜謐、柔美。幾座氣勢宏偉的大橋橫貫河麵,似巨龍飲水。兩岸,高樓林立,商賈雲集,店鋪櫛比。大街上,人頭攢動,車水馬龍,呈現出一番熱鬧、繁華的景象。

這裏坐落的就是青江縣。

青江從青江縣城橫貫而過,它清澈明淨的江水宛如甘美的乳汁,哺育了青江縣千千萬萬的生命。為此,長久以來,無數文人騷客為它癡迷,對它歌詠不止。

青江縣,依存於青江水,不僅物產資源豐富,而且水陸交通發達,商業文化繁盛。同時,它控西域,瞰中原,扼北疆,窺南國,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近幾年,隨著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實施,神秘而瑰麗的青江縣更如虎添翼,獲得巨大商機、已然成了西部地區一個聞名遐邇的集商業、文化和旅遊一體的曆史名縣。

距青江縣西北近八十公裏處,有一個偏僻的村寨,它就是三河鄉的白龍村。白龍村掩映在大山深處,要不是一條簡易的村公路與外界相通,它幾乎與世隔絕。

白龍村後山有一個高達幾十丈的山洞。每當汛期來臨,巨大的水流從洞中奔湧而出,猶如一條舞動的白龍,這就是白龍村的得名。

這一年,除夕剛過,新年的曙光還沒來得及親吻大地,正在酣睡的李福生就被妻子王梅翠急促的叫聲驚醒了。

“馨月!我們的女兒!”王梅翠尖叫著把一個包裹推到李福生懷裏,接著她又從包裹上抽出一張紙條,“福生,快看!是馨月!我們的女兒!”

李福生睜開朦朧的雙眼,不想動一下身,但是“女兒”這兩個字像一擊重錘擊中了他的神經。他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隻見妻子抱著一個大包裹,全身因恐慌而在戰栗。

紙條上隻有寥寥幾個字:不孝女兒敬拜。

包裹的外層是製作精美的紙袋,因受到細雨的浸漬,它已變得有些潮濕。紙袋內是兩件高級紙盒包裝的羊皮大衣。羊皮大衣一件男式,一件女式,顯然是送給李福生夫妻二人的。

羊皮大衣很貴重,李福生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在疑惑中一遍又一遍地端詳著紙條。突然,他赤腳翻下床,從一個塵封的箱底翻出一張蠟黃的紙片,那是女兒的遺書。

經過對比,遺書上的筆跡一筆一畫,顯得端莊而秀麗。而紙條上的字跡,卻端莊多了一分飄逸,秀麗添了一分成熟,兩種字跡形似而神不似。李福生感到失望,這不像女兒李馨月的字跡。

早晨,王梅翠打開大門,結果發現了放在大門口的包裹。兩件毛領羊皮大衣,這麼貴重的東西,顯然不是某個人做的惡作劇。難道真的是女兒到過家?

淩晨5點左右,李福生上廁所,那時大門口並沒發現包裹。按此推理,包裹可能是在5點後至6點半這段時間被人擺放在大門口的。這個人會是誰?假如是女兒的話,現在她會去哪裏呢?

李福生首先想到的是去馬永富家。村民馬永富開了一家經銷店,買了一輛農用車搞運輸,村裏人要去縣城都必須乘他的車。他家在村口,所有進出村子的人和車都要經過他家門口。昨夜在馬永富家打通宵麻將的人告訴李福生,一整夜都沒有車子和陌生人進出村子。很快,四處尋找的王梅翠也是一臉沮喪地回來了。

6年前,女兒李馨月就已經死了。一番折騰的李福生清醒了。包裹也許是哪個熟人開的一個善意的玩笑吧,他一邊安慰妻子,一邊為自己剛才的舉止感到可笑。

僅僅一個上午,李福生家收到女兒包裹的事就在村子裏傳開了,對此,村裏人議論紛紛。

“李馨月的鬼魂來報答爹娘了!”

“唉,一個女伢兒做出那樣的醜事,就是做鬼也沒臉回來拋頭露麵哪!”

包裹事件,打破了李福生一家平靜的生活。猶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充斥在心裏,李福生感到難受。王梅翠則變得沉默寡言,整天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好幾次還躲在房間裏偷偷哭泣,這更讓李福生心裏不是滋味。

李福生兩口子隻有一個獨身女兒李馨月。對於她的死,李福生的內心一直懷著深深的自責和負罪感。

6年前,女兒考上了省城師範大學,但是開學後不久,在新生體檢中被查出懷孕了,結果被學校退學了。

在白龍村,一個女人未婚懷孕是一件丟人的事,會被全村人鄙視和唾罵。李馨月呆在家裏,整日以淚洗麵。對於女兒懷孕被退學的事,李福生感到悲憤交加。他那顆曾經因女兒考上大學而激揚自豪的心一瞬間像被刺進了冰刀,而旁人的流言蜚語更讓他感到恥辱和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