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畫的,的確是位女子,顧盼生姿,十分美麗。但詭譎的是,這女子與那女屍長得完全不同。更為可怕的是,畫中那名女子此時正直直盯著正在看畫的顧雲遲和茯苓,眼睛像是活的,嘴角掛著一絲充滿惡意的笑容。就如同正在吐著信子的一條毒蛇一樣,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茯苓和顧雲遲看過畫之後,呂青手忙腳亂地把畫重新卷好,像是生怕畫上的女子會跳出來一樣,慌張地把畫重新塞進盒子裏,牢牢封回了地磚底下。
做完這一切之後,呂青如同死裏逃生了一次,滿頭大汗,氣喘如牛。顧雲遲看了看他,道:“我想,呂公子的故事應該還沒有講完。”
呂青怔了一下,點點頭:“不錯,在為內人畫過這副像之後,內人便突然病了,身子一日弱於一日,我找了許多大夫,家底掏空,仍是沒能救回內人。就在我萬念俱灰,後悔萬分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看相的道人。
他是個在街頭擺卦攤給人占卜的老道,平時瘋言亂語很多,見誰就說誰印堂發黑要遭災,倒沒幾個人信他。那天我想找個家棺材鋪,準備給內人做一方棺材,帶內人回家鄉入土為安。半路上路過老道的卦攤,他一見我就開始喊:‘書生莫走!你有大難啊!’。”
呂青說到這裏,露出有些自嘲的笑容:“當時我剛死了內人,心情本就壓抑,聽他這麼一說,我頓時火冒三丈,二話不說,衝上去便揪了他的衣襟,作勢要揍他……
可他說了一句話,把我驚住了”,呂青頓了頓:“他說,‘我知道一個人,可以救你家娘子的性命’。”
“所以你就信他了?”茯苓忍不住插了一句。
呂青有些無奈地歎了歎,道:“姑娘不知,小生在這江都城中無親無故,甚至連個說得上話的朋友也沒有。我和內人住得又偏僻,沒什麼鄰居,內人死了,根本沒什麼人知道。他這麼一說,小生當即就傻了。加上小生的確是萬分希望可以救回娘子,幾乎沒做他想,便信了那老道。畢竟,現實已經由不得小生信還是不信了。”
“後來呢?那老道可是介紹了什麼能人異士給你?”顧雲遲問。
呂青點點頭:“不錯,那老道拿了小生僅剩的一些錢之後,告訴小生,他掐指一算,算出我娘子還未魂歸九泉,尚能救回。雖然他沒有那個本事招魂,但他知道有人可以。
他說,無月山莊的莊主荊無月若幹年前遇見過神仙,自此學得了不少法術,或許有辦法幫我召回內人的魂魄。”
“無月山莊?!”茯苓驚道。
呂青點點頭:“是啊,是無月山莊,怎麼,姑娘也聽說過?”
不等茯苓接話,顧雲遲問道:“對這位荊無月荊莊主,呂公子了解多少?”
呂青想了想,答:“荊莊主在整個江都可以說是頭一號的人物了,聽說,這荊莊主現在少說也有一百多歲的高齡了,可看上去,卻仍然如同剛入壯年一般,精神矍鑠。荊莊主一手建立起來的無月山莊,據說富可敵國,荊氏錢莊不僅在江都分號頗多,別處也是遍地開花。荊氏古玩幾乎壟斷了江都城內所有的古玩生意。至於絲綢布料,甚至……甚至私鹽的生意,就更不必說了。”
顧雲遲與茯苓交換了一個顏色——顯然,這個荊莊主很不簡單,因為他不是別人,正是此次幾大門派間大比的見證人。而他的無月山莊,正是大比正式的賽場。
“那你有沒有去見那位神乎其神的荊莊主?”茯苓忙問。
呂青點點頭:“那老道有些門路,帶著我從山莊偏門直接進了內部,隻可惜剛一進門,我和老道便都被護院蒙了眼睛,什麼都沒看到。我們在山莊裏走了很久的路,大約有半個時辰那麼久,終於聽見了人聲。
小生聽見有人說:‘莊主,人帶到了’,接著,就覺得背後被人猛地一推,摔在了地上,然後就聽到背後門被關上了。”
“你到底有沒有看見那個荊莊主?”茯苓有些急了,顧雲遲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
呂青搖搖頭:“沒有,我們自始至終被蒙著眼。門被關上之後,小生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這時,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問:‘便是此人?’,然後老道就殷勤地說:‘沒錯莊主,小人說的正是這書生。’”
呂青頓了頓:“在來山莊之前,小生已經把事情的整個過程全部跟老道講了一遍,當時聽荊莊主的語氣,向來老道也把事情全都轉述給他聽了。小生聽見荊莊主說:‘行了,沒你什麼事了。’,一開始還以為是在說小生,聽見身邊老道跟荊莊主客客氣氣地告辭,才知道原來荊莊主是讓他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