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4日。
灰蒙蒙的天空中向下飄落著小雨。
雨水落在了我的頭上,臉上,肩上,衣服上。
或許。
我已經等不到世界末日的來臨。
走在去往醫院的路上,纖細冰涼的手顫抖不已,手中的雨傘也被那一盒安眠藥代替。
這盒安眠藥是我用一個月的工資,才勉強通過小道路徑換來的。
緩緩的喘著粗氣,走在路上,淋著雨,身體早已被凍得僵硬。
可我的意識確是那麼的清晰,完全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
路上,我不顧周圍的行人和車輛,畢竟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是社會上那種最底層的普通民工。
每天都辛苦的勞動,卻又沒多少報酬,但還好這樣的日子還有一些盼頭。
我雖然沒有血脈上的親人,但卻有一個撿來的女兒。
她是一個孤兒,昏迷在小巷子中,最後被我撿到,是她帶給我活著的希望,還有目前還活著的感覺。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快樂,雖然生活貧苦,但我們仍然在不斷的盼望著明天將會更美好。
拿著微薄的工資,我們住在一所大約隻有兩個衛生間大小的小房間內。
小小的床,小小的被子,小小的桌子和椅子,我們擠在一起生活。
供她上學,供她吃喝,供她一切,不求回報。
我的唯一願望,就是她的笑容能夠永遠保存在她的臉上。
每當看到她的笑容,我就能感覺到,我的人生還是有那麼一絲絲意義的。
她的笑容就是我的一切,為了達到與守護住這個願望,我不惜一切代價。
不經意間,雨水就又落入到了我的雙眼之中。
抬起右手緩緩的將眼眶中的雨水擦幹。
聳了聳鼻子,將安眠藥放入了口袋中,我可不想讓女兒看見這瓶藥,我不想讓她傷心。
手從口袋中抽出,或許是受到了摩擦力的影響,那張死亡通知書掉到了地上。
當死亡通知書掉到地上的時候,我是多麼希望這是別人的東西啊!
站在原地半餉,通過內心的掙紮後,我還是撿起了它。
打開死亡通知書,雨水落到了監護人幾個字上,而旁邊則寫著天尚二字,沒錯,這就是我的名字。
雨水再次落到了病人二字上,雨水將天羽二字打濕,變得模糊起來。
我站在原地盯著天羽二字,這時的我是多麼悲傷啊,我真希望字跡就這麼徹底模糊掉...
心中漸漸的湧出了無盡的自責,但是我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無數個問題在心中糾結著。
對,這一定是神的錯,是世界的錯!如果女兒死了,那麼我就跟著她,吃下這一瓶安眠藥。
如果還有來世...
我繼續朝著醫院走了起來,同時也想通了一件事:還是沒有來世的好。
真的不希望我們再繼續像這樣受苦下去了。
至少要讓她變得幸福。
...
病房中,醫生告訴我,我的女兒沒救了,在這一個月中,一定要對她好點。
...
她患上的是一種目前還未發現的病毒,這種病毒並不會給天羽帶來半點的痛苦(病毒切斷了她的神經,讓她沒有了疼痛的感覺),但卻會一點點的破壞她的內髒,最終死亡。
經過仔細思索後,我打算要在病房中陪著她渡過人生的最後時刻,同時也是我人生的最後時刻。
當然,我是多麼希望她能好起來,如果有了治病的方法,病房中一定會立馬就得到消息。
對,無論多少錢,無論會欠下多少的債務,隻要有一絲希望...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夠治療的消息。
每天我都會摸摸口袋中的安眠藥,倒數著自己的時日,同時也在不斷的欺騙著女兒,我們並沒有告訴她真實的病情。
她一天天裝作沒事的笑著問我還有多久才能出院的時候,我真的很心痛,明明她腸胃壞的已經無法吃飯了,明明每天都靠著打葡萄糖維持生存,明明她很想去一次遊樂園的。而我卻什麼都做不到。
為什麼之前不帶她去一次遊樂園呢?錢真的很重要嗎?
...
2012年11月25日。
她衝著我笑,告訴我她已經折了一千隻千紙鶴,並許下了一個願望,她讓我去猜她許下了什麼願望。
“我呢,希望”
她突然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