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冰冷很多,足以封凍人心,刺穿靈魂。但我們還是要努力的活著,哪怕世界都離你而去,你也要張開雙手擁抱太陽。
蘇離曾很多次記起這句話,在無數個寂靜的夜裏,在那方四野銅牆的牢籠中,腦海裏無數次回蕩起這些字眼。
十八歲那年她把這句話寫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倒也應景。漳市物是人非,大概就是那年冬季。
顧容嫣已經醒了兩年多了,輾轉去了美國休養。蘇離等了很久,等來了她和徐慕舟一起登機的照片。照片中俊男美女,貴氣非凡。蘇離將手中的報紙放回走廊,轉身離開。
終有一天,她活成了他們所憎惡的那類人,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裏苟延殘喘。那些年的恨與怨,奇跡般的在這四年裏平複下來,到最後,成了淡然。
她已經很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顧容嫣的,周澤言的,徐慕舟的,沈琬的。
後來,她再沒有關注過他們。即使這樣,她還是知道,徐慕舟沒有和顧容嫣訂婚,周澤言沒有陪沈琬一起去冰冷的黑龍江。當初對彼此的諾言,誰都沒有遵守。
出獄那天,隻有一個人來接她,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弟弟蘇槿時。那個四年前跪在顧家人麵前求他們放她一馬的男孩,如今遺世獨立。時光打磨了她的棱角,也抹掉了他的單純。
有風灌進她的耳朵,淒涼的,哀傷的,裹挾著星星點點的雨,掃過她單薄的身體,無情而又有情。
“姐。”蘇槿時接過她手中少的可憐的行李,見她一動不動,不放心的喊了一句。
“我沒事。”她回過神來,淡淡的移了視線:“走吧,回家。”
漳市的房子早已在四年前被奶奶變賣,那些錢一分不剩的給了顧家。接著奶奶去世,蘇離在獄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蘇槿時瘦弱的手隔著玻璃觸碰她的臉頰,說:“姐姐,不要哭,你還有我。”
然後男孩消瘦的臉在夕陽中背對著她,悄悄抹去在眼眶洶湧的淚花。那是她第一次那樣恨,恨自己,也恨他們。
但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弟弟離開的蕭條背影,屈辱地在認罪書上按下鮮紅的指紋,然後讓他們去告訴徐慕舟,他信錯她了。
那是她人生最煎熬的歲月。
好在,都過去了。她坐在從漳市開往謠城的客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致從繁華變成了淒涼,慢慢閉上了眼。如果可以,多希望沒有遇見過你們啊,那些歡欣喜悅,怎麼比得過你們帶給我的痛,刻骨銘心。
…………
謠城是蘇離的老家,早年她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在那兒買過一棟小洋房。母親去世後,她和弟弟去了市裏讀書,就隻剩奶奶一個人偶爾會回來住幾天了。這棟房子奶奶一直沒舍得賣,現在倒成了她的安身之所。
四年的風霜沒給這裏留下多少痕跡,就連小花園裏的秋千架都是新的,看得出有人細心整理過。“你不是一直在漳市嗎?什麼時候回來打掃的?”開了門,蘇槿時將準備好的拖鞋放到她腳下,就聽她溫溫柔柔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我上星期請了一周的假,回來了一趟。”蘇槿時直起身:“平時每年也回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