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眾人魔隻顧醉作一團。七夜雖擺著姿態要對小倩放任不管,終是放不下,早尋了醉酒不醒的小倩去。
宗主一路巡視著,見那爛醉的宗門弟子,眉微鎖,那眼神是責怪,是怒其不爭,是一點點不忍。畢竟這些弟子,是從總角時便被父母親戚送進宗門,平日裏是戰友,醉了也不過是本該在普通人家長大的孩子。醉了不是什麼大過,隻是。。。不該啊,不該是此時此地,放縱於這人魔之間,將宗門、他這一宗之主的尊嚴,盡數拋落塵埃。這個人的背影,隻是凝視,已願將自己放低,直到黃土之下。
我默默跟隨,直到箏樂聲像魔法一般拂過醉夢中的眾人。
“靡靡之音!”宗主出聲斥道,也難怪,這蠱惑人心的琴聲,確是挑錯了時機。此時便是天上的訴情弦樂,也同樣徒增煩惱。若來一段破陣歌,倒是合了宗主此時難抒心境吧。
“我覺得挺好聽的啊!”亭子裏傳來七夜的聲音,正是邊一手輕撫著小倩,邊軟語安慰著。
“七夜魔君也懂音律?”宗主隻輕瞥一眼。
“略懂。”七夜安頓好了小倩,方下階來,態度卻是輕慢不屑:“找我什麼事?”
“有些事,總要講清楚。”宗主此時也不急不惱。十七歲的青澀早在麵子上銷磨幹淨,這麵子是威嚴,是體統。許多年後的今天的他是老道的,不見一絲紕漏的。
七夜回頭瞧瞧小倩,才壓低了聲音:“走吧。”
我頓一頓,本不想再與七夜搭什麼話,幹脆不摻和這次夜談:“宗主,明月先告退了。”
七夜忽而回頭:“如此良辰,有明月公主一同賞月當是美事一件,七夜鬥膽相邀做禮吧!”
“承蒙魔君見憐,明月不勝酒力,確實。。。得罪了。”我低下頭去,此時就是不願再與他多半句話。
“你。。。可是不願與我同行?”七夜上前一步。
我適時後退:“魔君多心了。”
“你這是當真不願與我多說句話!”他語氣顯了怒意。
“魔君,你這般逼迫我宗門弟子,有些說不過去了。”宗主隻在原地紋絲未動,話傳來卻帶著絲絲威懾之意:“明月,你先退下吧。”
“本君不許!”七夜卻是這般執意。
“七夜魔君,正事要緊,明月作陪便是。”我依然未抬起頭,隻答道:“魔君再耽擱,恐怕小倩姑娘醒時要見不到魔君了。”
七夜聞言現出一絲絲喜悅:“你可是因為小倩才如此待我?小倩她。。。隻是我的妹妹,何況她如今。。。”
“七夜魔君!”我實在忍無可忍:“請將兒女私情暫放一旁,明月與魔君本分屬對立陣營,就算為陰世幽泉聯手並立也隻能是一時。如此短暫的和平,明月不想浪費在與魔君探討小倩姑娘的感情歸宿上。”
“你這是。。。”七夜狡黠一笑:“吃醋吧。”
我吃你娘!跟異類說話真的會令人暴走。
七夜卻並不在乎,隻是心情大好的轉而與宗主議事。不過是敵非友雲雲,絮絮叨叨還沒說到重點流雲就撞了來。
我神經忽然一繃,竟忘了就是這小子因為他師妹被寧小白抱了一下,把寧小白可能是七世怨侶一事捅了出來,該如何是好、該如何是好。。。緊接著便是要麵對燕紅葉與宗主對戰,第三次了,這姓燕的會用玄心奧妙訣傷了宗主啊。。。若是任其按照線路發展,等於埋下宗主瘋癲的種子,也就等同於將宗主推入絕境。不成不成,絕對不能這樣!可這燕紅葉著實是不好對付。。。
眼見著破曉了,好巧不巧寧小白在兩位主上麵前遇上了流雲兄。完了完了。。。我閉上眼睛,流雲兄的大嗓門一喝,四周圍都聽見了:寧采臣是七世怨侶!寧采臣是七世怨侶!
老燕一家愣了,宗主愣了,七夜也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