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尋梅》是白依依自創的一套劍法,也是鳥師從白依依的遺物中尋到,然後教授給虞夕暮的。虞夕暮學過柳葉山莊的劍法,倒也隻是一般般,然而《十二尋梅》卻是學的極為認真,大概也是因為白依依的緣故。
今日荒神把虞夕暮看成了白依依,鳥師自己都忍不住要嘲笑自己。他支持不住盤坐在地,本想運功療傷,卻不放心虞夕暮,雙眼還是死死盯住她。
虞夕暮手勢極順,一起一落猶如行雲流水,臉上也是掛著淡淡的笑容,極為自信,絲毫不怕眼前這人是已然走火入魔的粱初初。
粱初初看準了形勢,又一次襲來,他篤定先下手為強,一招“臨秋朔月”以上而下殺來,殺意極濃,幾乎是奔著虞夕暮的死穴而去。可虞夕暮一點也不慌張,她退後三步,身子朝後一弓,手中扇子隨著她手臂一甩,倏地飛了出去。粱初初被那扇子弄得一驚一乍,下手也變得謹慎小心。那把扇子轉了一圈飛了回來,在虞夕暮手中一張一合的瞬間,第四招“穹音灌金”是以使了出來,將將從粱初初的脖子邊上抹了過去。
幸好這隻是一把扇子,遺憾這隻是一把扇子。
如若虞夕暮手中拿著的是她那把佩劍,這時候粱初初就已經死了。
粱初初轉身逃開到一邊站定,他摸了摸脖子,一條粗粗的血印子印了出來,正在朝外慢慢地冒著血。他狠狠啐了一身,皮膚竟然變成了難看的黑色,他大嚷著衝虞夕暮而來,手裏的姿勢也已經變了樣。
忽然,虞夕暮不知怎麼竟然起了“一月回玦”的起手招式,讓鳥師看的心驚膽顫。
“徒兒!不可!斷斷不可用此招!”
所謂“一月回玦”,便是有去無回。
當年鳥師便是眼睜睜地看著白依依用一招“一月回玦”與任玉白同歸於盡,他不想再看到虞夕暮也這麼做。
被鳥師一吼,虞夕暮略微回過神來,而偏偏這麼愣神的一下,被粱初初一招打出幾丈之遠。
鳥師站了起來,手舞長劍,繞在手中轉了一圈,便是起手追來。
此時,鳥師心中卻想,與其讓虞夕暮用這一招,倒不如自己來。
鳥師練過《十二尋梅》,自然對立麵的招式十分清楚,然而他一向自視清高,從來也隻用自己創立的招式,隻是他卻沒有想到,這《十二尋梅》正是白依依創立出來壓製《扶搖訣》的。
《扶搖訣》統共九式,最後一式“踏無垠”是一招滅敵的狠招,除了使出這招的人之外,在他周圍十丈內所有的人都會斃命,不論是誰。而《十二尋梅》的最後一式“一月回玦”恰恰相反,雖是一招同歸於盡的招式,卻隻是針對與唯一的敵人,也是唯一能壓製“踏無垠”的招式。
虞夕暮躺在不遠處吐了一口悶血,抬頭去看,鳥師的劍已經舉過了頭頂,擋開了粱初初的雙手,自左向右,那把劍貫穿了兩人的胸口。
“師父!”
漫天血紅,點點灑灑,像是下了一場紅色的雨。
虞夕暮掙紮著爬了過去,她的雙手快要沒有力氣。粱初初倒在她身前的不遠處,而鳥師躺在更遠的地方。他身下開了一朵紅色的花,豔得快要刺傷了虞夕暮的眼。
耳邊忽然傳來許多腳步聲,她以為是那群扶搖宮弟子回來了,她連忙支撐著做起來,眼前出現的卻是樂玲瓏。
樂玲瓏小心地扶著她,對著沈媚說:“師父,夕暮妹子沒死,隻怕是用功過度了!”
“我封軒山莊習得就是女子的武功,你扶好她,我給她度氣治療!”沈媚從旁邊走了過來。
三言兩語之後,虞夕暮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夢裏是模模糊糊的,夢到了白依依,可是看不清臉。隻是看到她與一名男子一起練劍,那男子似乎也有些走火入魔,但是有白依依在身邊,他顯得很是正常。後來白依依從他的身邊消失了,他被人給關了起來,關了很久很久。有一天他終於逃出來了,翻越千山踏遍萬水,終於找到了白依依。但是他走火入魔太深了,他已經沒有了理智,見到白依依就對她揮劍相向。白依依很難過,她知道這是為什麼,她心甘情願為他而死。
因為他的那一句,“如果有一天我認不出你了,你就用這一套劍法來殺了我,你一定做得到。”
虞夕暮醒來後,眼角全是淚痕。
她好像看到了白依依是與任玉白在一起,也好像這隻是自己的遐想。她曾一度為自己的父親叫屈,後來她才意識到,在虞宿淮與白依依在一起的這八年裏,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不管白依依心裏想的到底是誰。
虞夕暮也是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她才慢慢領悟到自己父親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