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名眸若春水,蕩漾著琉璃般的色彩。晚風卷著樹木的香氣輕輕拂過麵頰,迷離月色下,他的瞳仁形若花瓣,泛起深幽的暗紫。
“萬象法華眼”之詭異,金有乾略有耳聞。中術之人稍有不慎,便會在癲狂中莫名死去。他低頭不看那雙似能勾魂奪魄的眼,絕塵一拂,黃光閃動中,已至花無名身前。
花無名動也未動,沉聲道:“遮天。”
話音剛落,金有乾睜眼如盲。
死寂,黑暗,陰冷。就好似……身處地獄。
他吞了吞口水,強自定下心神,將手中絕塵冷然一揮,大喝道:“鬼鬼祟祟藏於暗處,算什麼本事?”
無人作答。四周極靜,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就在他彷徨之際,腦中陡然炸響一聲冰冷的語調:“水月。”
腳下突然一軟,叫他猝不及防。勉強穩住身形,登時察覺自己正浮於蕩漾的水麵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啦”聲接連不斷地耳畔響起,似是有什麼東西醒了過來。陡然間,無數道詭異綠光乍亮,森森然斜打在他身上。
金有乾微微仰起慘綠的臉,待瞧見頭頂事物,他眸仁一縮,額上已冒出冷汗。
數以萬計的綠眼,大小不一,變化萬千。時而怒目直視,時而譏誚嘲諷,時而欣喜萬分,時而憂傷愁悶,變幻著芸芸眾生的所有情緒。
他心中隱隱發寒,隻覺著那些詭譎之物似能洞察一切。
“咕嚕嚕——”幽綠的湖水折射著刺眼亮光,猛然翻湧起水泡,有人從湖底如魚般輕盈躍出,默然與他對峙。
看清那人麵容後,金有乾顫聲道:“這是……”
那個身著明黃色道袍,手持‘絕塵’的男子,不是他又是誰!
他神色怪異地看著另一個自己,冷聲道:“哼,雕蟲小計。”說著掐訣念咒,絕塵向那人飛去。
然而就在絕塵飛出的之時,那人亦祭出絕塵,向他打來。
無論是外貌,抑或是動作,皆如初一轍。
絕塵在無聲的碰撞後回轉飛來,金有乾縱身一躍將其接住,怒極之下,反手就打。“嘭嘭嘭”水花炸響中,二人起起落落,來去過了百八十招,未分出個高下。
遍布四處的眼睛冷然地看著他,又似蘊著嘲諷之意。金有乾越鬥越惱火,當下大吼一聲,絕塵的白色獸毛悉數散開,化作條條金光,快如雷電,將那假冒之人的身子貫穿。
那人身形一滯,被打碎成水花,轟然倒下時,與湖水融為一體,再無聲息。
“唔——”金有乾正得意邁步時,突覺身子發軟,如散了架般難以支撐。心驚之餘,他暗暗想到:“難道打中那人,對自己亦有反傷?”他抬袖擦了擦兩鬢汗珠,叫嚷道:“還有什麼招式,一並使出來!”
飄渺低沉的嗓音,在他頭中嗡嗡作響:“好戲才剛剛開始。‘噬心’。”
話畢,幽綠的湖麵染作猩紅,飄散著頹靡惡臭的死亡氣息。
金有乾踮腳正欲飛起,全身卻如被施展了定身術,不得動彈分毫。隻見花無名從斜上方的大眼中翩然而落,雙眼含笑地站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