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遲誌宏入獄之後,他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在一段時間內每況愈下,不但承受不了任何稍微繁重的體力勞動,而且精神萎靡不振。進來之後,他的精神上背負著沉重的負擔,想起自己的監獄生涯,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情緒很糟,有時候不想吃飯,或者一天就吃一頓飯。尤其是入獄兩個多月了,沒有一個家屬來看他。雖然區辦的管小丹和小張曾來過監獄想看他,但是由於他們不是管小丹的直係親屬,所以沒有被批準見遲誌宏。當然,遲誌宏在監獄裏,並不知道管小丹他們來監獄的事情。他看到別的犯人經常有家人來接見,心裏很不是滋味。原來在區辦時那前呼後擁的情景再也不能出現了,他現在顯得非常孤單無助。遲誌宏有時候在夜裏想,原來他沒犯事時,自己有一定的權力,很多男人都把他當做哥們朋友,很多女人都圍著他轉。現在不行了,自己成為一個罪犯,那些人都遠離他。現在一想,那些男人女人們,當初之所以跟他交往,主要還是看重他手中的權力,兜裏的錢包。一旦沒有權力,沒有錢了,大家都做鳥散去,留下他一個孤單可悲的身影。他想起自己曾經那麼火熱的日子,如今這般境地,心裏真是比寒冰還涼還冷。這天下午,他正在按照監區警察的要求,書寫用於宣傳的黑板報。這些黑板報的內容全是犯人自己編寫的,有改造體會,有歌頌監獄警察的詩歌和散文等。再過幾天就是元旦新年了,監獄要求各監區的板報要更新,弄一些慶新年方麵的內容。由於遲誌宏在入獄前就是裕西區著名的大筆杆子,在監獄裏寫點小板報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他既然有這樣的特長,監獄就發揮了他的特長,因此整個第二監獄大院的所有板報,包括犯人宿舍、生產車間、食堂甚至警察辦公樓裏的板報,都由遲誌宏來書寫。遲誌宏很願意幹這個,因為這樣他可以不到車間進行生產勞動。如上所述,他的體質很弱,也幹不了體力活兒了。
監區裏專門負責管理遲誌宏他們犯人中隊的中隊長發現,遲誌宏最近精神萎靡,臉色很不好。
其實,這個中隊長早就發現遲誌宏這種狀態了。有一次,那個中隊長領著遲誌宏去大院寫板報,看著遲誌宏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問他,你的家人為什麼不來探視你?遲誌宏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支支吾吾地說,我兒子在上大學,而我的老家在外地。中隊長問,那你的老婆呢?遲誌宏早有預感,王燕一定會跟我離婚的,於是就說,老婆可能聽說我進監獄了,估計正準備跟我離婚呢,她能來看我嗎?中隊長向遲誌宏投去同情的目光。十二月末的奉陽已經屬於嚴冬季節,由於遲誌宏沒有親屬來給他送冬天的服裝,監獄就特意為他發放了過冬的棉衣。
現在,遲誌宏就穿著監獄發給他的棉衣,還是在這個年輕的中隊長的帶領下,冒著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大院裏寫板報。這時候,另一名警察走過來,問那個中隊長,寫板報的犯人是不是叫遲誌宏。
遲誌宏一聽那個警察叫自己的名字,就立即停止了書寫。
就聽中隊長說,是的,他叫遲誌宏。那個警察說,外邊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想見他,號稱是這個犯人的老婆。
中隊長說,那就讓他見見吧。這個犯人入獄後,家裏一個人也不來,每當看見別的犯人都有親屬接見,他情緒很不穩定,這樣長期下去,很不利於他的改造教育。那個警察說,可是,那女人沒有拿戶口本和身份證,按照我們監獄規定,不帶身份證和戶口本,一律不準接見,因為沒有這些證件的話,無法確定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無法證明她到底是不是這個犯人的老婆。如果你能保證,這個女人是他的老婆,你寫一個證明,我們就讓他接見。中隊長連忙說,是這樣呀,那我保證不了,那沒法見了。
中隊長走過來告訴遲誌宏,你老婆來見你了,但是沒有帶相關的證件,按著規定,我們不能讓你去見了,但是,我們會告知她,等下次再來的時候帶全所有證件,到時候你就可以見到你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