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起床了-------”天還沒有亮,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手裏拿著一根棍子,天還不算是太熱,但他卻穿著與節氣很不相符的綢布衣服,巡視著等死棚裏的人們,”
馬上就要拆床了,死豬,還不快起來擠血,主人早飯還等著喝---”男人呼喊著,手裏的棍子狠狠的照著床上有氣無力的人身上打著。“少裝死,白吃白喝不幹活-,這麼好的主人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大棚子裏,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十六七個被罵做“死豬”的人。跟著這種有威勢的喊聲,充滿了糞臭和濕氣的空氣裏,很快地就像被攪動了的蜂窩一般騷動起來。打嗬欠,歎氣,叫喊,找衣服,穿錯了別人的鞋子,胡亂地踏在別人身上。一個女人站在王建臉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很響地小便,另一個光著半個屁股,挺著懷一邊等著。女性所有的那種害羞的感覺,在這些被叫做“死豬”的人們中間,似乎已經很遲鈍了。男男女女半裸體地起來開門,拎著褲子爭奪馬桶,連身體稍稍背轉一下也懶得,就公然在男人麵前換衣服。反正作為血奴,生理功能正在一點點丟失。
那男子虎虎地向王建身上踢了幾腳,回轉身來捏著鼻子,向另一群人呼喊:“揍你的!再不起來?懶蟲!等太陽上山嗎?”另一個男人將一桶水拉過來,向著王建頭倒了下去。“快起,快起-,再睡覺明天去三等棚,永遠不用起來了--”
“王建聽到三等棚,好像中電了樣,一個彈跳爬了起來,卻又被用腳踢倒。”三等棚的人已經是類似於植物人的狀態,四肢被砍掉,塞大水缸裏邊,從嘴裏灌進去流食,再從管子中排出來。為了不叫他們咬舌自殺,連牙全部拔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快去做飯,不許偷吃,叫我抓住,---”王建聽完急地要將大鍋子裏的稀飯燒滾,但是倒冒出來的青煙引起了他一陣猛烈的咳嗽。或許那關妖忘記了,才來時他還在減肥,體重有一百八三斤,但現在已經不足夠原來的零頭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但比那些原來就才百十來斤的人相比是狀了一點。
這就是血奴的大棚子,這樣的棚子還有四處。不遠處還有一些幹打壘的房子,則是那些高級血仆們的住的地方。
血奴的來源很雜,像王建當時重傷,被抬到林頓山莊醫治,以一年身價來抵醫藥費。林頓山莊的血寶是練製精血的付產品,但卻是治外傷聖藥,但價格也很貴。一個血寶的價格十個銀元,王建吃了十四個,賣身抵債----.因為他血好,林頓莊園才破例收了他當血仆,據說這賣身低藥的事是林頓莊園大恩典,因為伯爵夫人新生了一個小吸血鬼,需要一個好血奴。一般用來提精血的普通血奴,不值花費這麼多。,特別是女奴不值什麼錢。
水災、旱災的時候,血仆們就親身或者派人到他們家鄉或者災荒區域,用他們多年熟練了的、可以將一根稻草講成金條的嘴巴,去遊說那些無力“飼養”可又不忍讓他們的兒女餓死的同鄉:
“還用說著,當凡人有什麼意思,叫爵士們吸上一口就福氣了,從此成了血妖,壽命幾百歲,全家跟著沾光。像我當年不就是這樣,差點餓死,去當血奴,現在已經是半妖,一腳在牆上踢一個洞。望著那目瞪口呆的凡人說著“住在妖宮裏,過著神仙一樣的日子,一個月十個銀元---”
不要說那些浪費糧食的女人們,那些沒見過世麵的村人也會被驚著,有人生來沒見過銀元長什麼樣,一個縣令一個月不過十個銀元。成妖與成仙差不多,隻恨人家不要自己。
於是,在預備好了的“包身契”上畫上一個十字,身費一般是大洋二十元,期限三年,一年之內,每天吸血一小杯,生死疾病一聽天命,一年之轉血仆五日供血一杯,可領血寶。三年月供血一杯,可領精血一滴。三年可還家,另補身費五十銀元,或留林頓莊園為莊丁,賜田五十畝,年租三成,恐後無憑,立此包身契據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