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落陽坡。
江塵翎躺在草地上,呆呆的看了遠山那輪血陽許久,才勉強接受自己已經穿越的事實。
至於死亡原因,江塵翎或許就連這輩子都忘不掉…
上輩子,作為資深的廣告合作商,他好不容易熬了三個通宵才修改出第二十版設計方案,卻因遭甲方嫌棄難看,重新采用第一版方案,當場氣得心肌梗塞,死在工位上。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就不知道,這樣死掉,到底算不算工傷…
念及此處,江塵翎沉默的歎了口氣,他強忍著腦海中那陣陣刺痛良久,才慢慢理清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江塵翎,同名同姓,年輕貌美大帥哥一枚,同時,他也是大乾王朝的…皇太子!
聽到這,或許有人就會說了,身為堂堂皇太子,你不在皇城逍遙快活,來這荒郊野嶺躺著作甚?
其中苦楚,恐怕也隻有這具身體的原主才說得清楚。
皇太子這重身份,放以前或許好用,但在這各路藩王占地為王,帝子江夙代為監朝的時候,自己再像以前玩狼人殺一般,自爆身份。
換來的,恐怕隻有各種圍殺堵截!
天下藩王都想攘脅自己,爭求號令其他王侯,集結軍隊前去清君側。
而帝子江夙,更是時時刻刻想將自己剝皮抽筋,好名正言順地繼承大統。
可以說,若不隱瞞身份,天下雖大,將再無他江塵翎容身之地!
甭管以前自己多麼輝煌,時至今日,他江塵翎都不過是霖州縣的一個小小夥夫。
“白哥?你在這躺著幹嘛?”
找上這落陽坡的人,是一位人高馬大的漢子,他說話的時候,會稍稍扯著腮幫子。
“沒什麼,想家了。”江塵翎壓低自己的聲音,盡量不叫麵前這人看出什麼異樣。
而後者身份,他也早已在原主人留下的記憶中得知。
朱小八,很好記的名字,但不知為何,江塵翎在知道麵前人是這個名字的時候,竟隱隱感到膝蓋發軟,想當場給他磕一個。
而二者為何會在此相識,緣由倒也簡單。
當初江塵翎隻用三個饅頭,便把這個快餓死在大街上的莽夫給救了,為了報恩,朱小八在認前者為少東家的時候,還連帶著將他給拉進自家夥夫隊伍。
這也算是讓江塵翎能有個立身之處,不至於被餓死在亂世裏。
至於大乾夥夫這一行當是做什麼的…簡單來說,便是今日東市做小工,明日西市尋快活,後日南市收人命租子,再之後得了銀子,便繼續鬧騰酒樓,夜宿青樓。
若要銀子沒了,又窮得發慌,大多數人偶爾還會幹些殺人放火的勾當。
以至於直接落草為寇,加入山賊行列的,也大有人在。
可以說,在大乾內部,夥夫的名聲,已經爛到了茅廁裏。
眼瞧自家少東家現如今仍在沉思,看著有些不高興,朱小八當場便從自己懷裏摸出一把還帶著體溫的碎銀,左顧右盼,神情小心:“白哥,這是你這個月的例錢。”
“還有封老大要我交給你的契信。”
“哪來這麼多錢?你們莫不是結夥去搶了人家莊子?”江塵翎瞧見眼前人手裏攤著的銀子,不禁愣了愣。
這哪怕是把本地有錢人家的莊子掀個底朝天,自己都不一定能分到這麼多錢。
“都是老大給的,他說你苦籍給賣了,這都是賞錢。”
苦籍?賞錢?
江塵翎有些懵,自己才出來一趟,就有老婆了?
而朱小八見前者滿臉難以置信,像是理解錯了什麼,連忙解釋:“白哥,你也別嫌棄,老大作為咱本家人,自然是給你物色了個好婆娘,簽條子時,我還遠遠看了一會,是個長得挺俊的逃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