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來一份涼皮,兩個肉燒餅!”一個聲音蒼老但還算洪亮的聲音。
“哇靠,我說老爺子,你咋又來了?是不是吃上癮了啊!”年輕的涼皮小販手裏正忙活著調拌涼皮,語氣驚詫但表情卻明顯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眼睛不抬的調侃道。
“你的涼皮味好,麵皮勁道,老夫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涼皮!”站在涼皮小販麵前的,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身上的衣服由於年代久遠,再加上髒,讓人很難看出它本來的質地和顏色,用涼皮小販的話說,找隻破碗,到商場門口一坐,比乞丐還像乞丐。
雖然如此,但這老者與乞丐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首先是眼神的不同,乞丐一般多是目光散漫無神,一臉的迷茫落魄,愁誰都像他的財神。而這老者卻是目光炯炯,臉上洋溢的是笑容而不是愁容。另外,從發型上看,乞丐講究的是蓬頭式或披頭散發式發型,越亂越髒越符合標準;而這老頭,留的卻是短發,雖然頭發花白而稀疏,但明顯是經過認真梳理過的,每一根頭發都像衛兵整齊有序的站在那裏。
第一次見到這老頭時,涼皮小販心裏就納悶,這老爺子看起來像是個挺講究的人,怎麼穿的衣服卻這麼髒呢?
涼皮小販名叫周天,今年二十三歲,大學剛畢業不到一年。他大學時並沒有想過以後要回到白水城來,更沒想到自己會以賣涼皮為業。這裏雖然是他的故鄉城池,但是由於經濟不發達,地方管理混亂,年輕人想憑自己的能力找份滿意的工作,幾乎是難如登天。
白水城不像大城市,處處埋伏著機遇。白水城是個講關係講人脈的地方,有沒有關係遠要比有沒有學曆更加重要。
可是,就在他將要畢業的時候,老家的一個鄰居打來電話,告訴他爺爺病了。
爺爺是周天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爺爺也沒有跟自己講過。孩提時,每當周天問這個問題時,爺爺總說等你長大後就知道了。等到周天長大成人了,卻發現自己對它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看重了。沒錯,父母生了我,但是,他們卻扔給爺爺從此不管不問,知道他們是誰,還不如不知道省心呢。
周天從學校返回村裏時,正看到麵容衰老的爺爺拖著羸弱的身體在家門口等他時。那一刻,他拿定主意,畢業後一定要回到白水城,照顧爺爺,哪怕找不到工作,做一份小生意糊口,也比遠在千裏之外,讓爺爺一個人在家吃苦,要強的多。
事情正如他預料,偌大的白水城,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職位,工資少的隻夠他一個人吃喝的他不想去,也不能去,他還要養爺爺呢!工資高的,光關係戶都爭破頭,哪裏輪得上他?工地上搬磚收入倒還可以,可工頭們卻說俺們從來不招大學生,大學生搬磚沒有民工快。
走投無路之時,周天在街上轉悠,無意間看到旁邊一個涼皮攤生意還不錯,不由眼前一亮,心說自己在大學時,不是跟一個家是西京的同學學過怎麼樣做涼皮嗎?這東西投資不大,操作簡便,看來現在正是用它的時候了!
就這樣,周天稍做籌備,很快便在醫院後麵的那條還算繁華的小街上支起了涼皮攤。
這時,老頭大大咧咧的坐在小馬紮上,從筷筒裏抽出一雙方便筷來,敲著桌子道:“小子,快點,老夫肚子餓壞了!”
周天聽了這個氣呀,心說你這老頭,免費的涼皮都讓你吃好幾天了,你不感激老子倒還罷了,如今竟慣出毛病來了!想到此,臉上狡黠的一笑,伸手盛了滿滿一勺紅油辣椒,放到盆裏絞拌著,嘴裏叫著:“看把你急得,你餓你早點來啊!”
老頭見涼皮端過來,便顧不得和周天鬥嘴,拆開方便筷便吃,另一隻手卻伸向周天。
周天故作疑道:“手咋了?”
老頭塞了滿滿一嘴涼皮,含糊不清的道:“燒餅,肉燒餅!”
周天見他吃了一個滿口紅,心中暗笑,有意放慢去拿肉燒餅的腳步。
“噝,啊,好辣!哎喲,真辣!”老頭嘴裏吸著氣,連連怪叫。
周天見狀樂得差點沒跳起來,但故作不知,身體背對著老頭,做欲拿燒餅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