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卓瑪掀簾進入,看到我還在桌案上寫寫畫畫,有些看不過,給我端了一碗羊奶進來。
不過,我還是老樣子,聞到羊奶的味道,都快吐了,隻好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揮手讓她趕緊端出去。
其實也沒有多大的膻氣味,可是我就是聞著不習慣,單憑這一點,就能看出來我不是匈奴人,真不知道阿穆爾是怎麼想的,想到這裏,我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我的大事業。
卓瑪湊到近旁來看,有一瞬間的疑惑,可是突然一臉了然,道:“小姐,這可是……”
是一幅畫,畫的是六月初的草原,馬蘭花花開遍地,很是繁盛,沒有什麼特點,但是確實是一副營帳的地圖。
有氈房的地方花多些,沒有的地方草多些,那裏有重兵把守,那裏防衛鬆散,全部表現圖上,卓瑪有些吃驚,半晌才道:“小姐委實聰明,奴婢佩服。”
我得意的點了點頭,道:“也是多虧了你,熟悉這裏的地形,隻要阿穆爾不遷徙,那我們撐到逃走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不過你也要注意動向,萬一有什麼改變,千萬要告訴我,這幅畫我收起來了。”
“是,小姐。”
注視著卓瑪走出營帳,我有些忐忑的又拿出畫來看,心中忐忑起來,卓瑪是個聰明姑娘,曾經又是阿穆爾的人,我想阿穆爾身邊應該不隻有卓瑪一個擅長看圖的人,這幅畫事成之前一定不能讓阿穆爾看到。
否則他難免不起疑心。我將畫卷起來握在手裏,過了一會兒又展開,將它疊了四折,揣進口袋,這才放下心來。
阿穆爾身邊的人還真是不得不防啊,卓瑪尚且能一眼看穿我想幹什麼,更何況那個克卓,還有或許很多我壓根兒就不知道的。
這樣一來,我在明,他們在暗,這下就麻煩了。我有點心煩的皺了皺眉頭,準備出去散散步,順便再看看地形什麼的,剛走到門口,阿穆爾便掀簾子進來了。
我嚇了一跳,後退一步,立即給他行了個禮,他微笑著把我扶起來,我算是總結出來了,就算一個男人表麵上說他多麼的寵愛一個女人,他從心裏還是把利益地位放在第一位的,尤其是,君王。
想到這裏,有些心寒,可是想到我愛的並不是君王,立即開心了不少,其實,對於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是根本不用講究那麼多禮節,起碼表麵上都會說以後不用行禮之類的話,我現在甚至在懷疑,是不是阿穆爾根本就不喜歡我。
這一切都不過時一個陰謀而已,他看我這幾天都不怎麼出門,整日憋在帳篷裏,便道:“平常吵著鬧著要出門,怎麼最近這幾天卻沒興趣了?整日憋在屋子裏不怕身上長草了?”
我笑了,淡淡道:“以前年紀小不懂事,單於怎麼還拿不懂事的時候犯的錯來取笑我?”
他卻笑著望著我,“你怎麼說都有理,聽下人說你最近不思飲食,所以過來看看,想不到竟是想法都變了,不過這才是顓渠閼氏該有的樣子。”
我心裏糾結了幾千萬次,終於忍住沒有衝上去抽他幾巴掌,誰想當你的顓渠閼氏啊?犯病,我將來一定是鎮南侯夫人,誰稀罕你一個落後少數民族的閼氏?
想到這裏覺得自己特別勢力,但還是立即收起了自己所為的“菩薩心腸”,繼續和阿穆爾周旋,我發現自從我的記憶恢複之後,每次見到阿穆爾都會覺得,和他每每交談一次,都是在周旋,仿佛不動心思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從前單純地撲進他懷裏的日子伴隨著我記憶的恢複就這麼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察覺到我的異樣,可現在絕對不能打草驚蛇,阿穆爾見到我沒有什麼說話的願望,便道:“我還有些政事要處理,你好生休息。”說罷站起來就要離開。
我立即站起來,從背後抱住他,身上佩戴的綠鬆石飾物發出叮當的碰撞,阿穆爾似乎有些詫異,我感覺的到他的身體有一瞬間是僵硬的,隨即他便要轉過身來,我淡淡道:“娶了我之後,你還會娶別人的對嗎?”
他沉默良久,轉過身來,將我抱在懷裏,道:“那是以後的事情,但是不管有什麼事,你都會同我一起麵對的,對嗎?”
我從他懷裏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仿佛望進了萬劫不複的黑色深淵,他的黑眸仿佛可以吸走所有的事物。
我笑了笑,點了點頭,他卻豪邁一笑,“你能這麼懂事,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