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少年,聞言露出一個欣慰無比的笑容,那笑容甜蜜卻又淒楚,在那樣的一個瞬間裏,少年蒼梧的微笑,與百年前那個垂死彌留的人類女子露出了相同的微笑。一模一樣的笑容重疊,頃刻間就像洶湧的洪流咆哮嘶吼著奔向幽伢的心。
“那就好,不過,我還要再睡一下下……”
少年滿意地闔上了眼眸,口中喃喃低語著,“這一次,真的要謝謝你啊……”
房中再一次地陷入令人惶恐的寂靜之中,幽伢輕輕站起身來,眷戀的目光看向已然再次陷入沉睡的少年。
門扉上驟然響起叩擊之聲,敲門聲直響得兩下,房門便被人豁地推開,門外,貼身侍女小沁正立在那裏,俏麗的麵容上第一次有了三分歡喜之色,她的身後,靜靜地站著一個一身白色衣袍的俊雅男人。
“小沁,這麼慌慌張張的,是做什麼?”
狹長的眼眸眯起,幽伢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小沁身後的男人,然而婢女的話卻無疑是一劑足以讓人歡欣無比的救命仙藥——
“君上!這位伯雅……伯雅先生,他說有辦法可以救蒼梧!”
“哦?”
電光石火之間,一抹快得來不及抓住的念頭閃現而過,劍眉倏然挑起,幽伢望著那徑自步入房中探看蒼梧的男人,閃身之間擋在床榻之前,冷聲道:“伯雅先生,當真可以救他?”
“不錯。”
叫做伯雅的男人輕輕點頭,他周身所散發的清潤氣息,讓人如沐春風一般舒爽無比,“不過,要我救人,卻還請狐君大人,幫在下一個忙才是。”
“先生但說無妨。”
“替我找到令弟小九。”
伯雅溫潤的眼眸裏迸射出了異樣的神采,“因為珠兒,一定同他在一起。”
“原來先生真正要找的是那個叫珠兒的丫頭……”
幽伢冷冷一笑,“找到我的麼弟十分簡單,隻是……我憑什麼相信你會依約治好我的同伴?若你食言,又該如何?”
“君上見多識廣,定然也知道……”
伯雅向床內沉睡的少年投去一瞥,清雅俊容上顯現出凝重的神色,“這孩子被魔道之術所傷,天下間,唯有天界至寶‘朱心’可醫。”
“朱心?!”
一向從容不迫的狐帝,聞言渾身劇震,他因何沒有想到,那被供奉在天界之中的至寶“朱心”,的的確確可以起死回生,救回蒼梧的性命!
可是這年頭轉瞬即去,幽伢忍不住冷笑道:“那‘朱心’既是天界至寶,供奉在醫仙苑裏,又怎會用來救治一個小小的妖精?先生難道要我前去天界偷盜至寶不成?”
“非也。”
伯雅輕輕搖首,止住幽伢的質問,緩聲道:“君上有所不知,早在百年之前,至寶‘朱心’就已被人擅用了。”
“什麼?!”
狐君的臉上露出驚詫之色,忍不住追問道:“那‘朱心’被盜用,你又因何而知?!”
金瞳瞪視著眼前白衣如仙的男人,幽伢的問句出口,卻在恍然之間驟然醒悟過來,而那俊容略顯蒼白的男人,便在他瞠目的視線裏緩緩點了點頭。而後,那那素來雍容果敢的狐族之帝,終是失聲道:“醫仙伯雅……你是醫仙伯雅!”
“我擅自盜用‘朱心’,以為天界除去了仙籍,這‘醫仙’之名,卻是再不敢當了。”
伯雅斂下眸子,又道:“如此,君上可願信我有救治這孩子的能力了?”
“天下豈有醫仙伯雅不能救治之人?”幽伢的麵上終於顯現了幾分輕鬆之色。
“君上當真謬讚,伯雅如今已是戴罪之身,天界神將軍與眾天兵無時不刻不在追緝……而在我的修為也因仙籍被除去而日益毀傷減少,如今……伯雅充其量不過是個散仙,再無力探知珠兒身在何處,如今我時日確是無多,所以……還請君上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