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沈易白總算想起來自己曾經答應過要帶許願去熟悉一下周邊環境,不為別的,至少讓她了解現在生活的時代。
許願是個坐不住的,一聽要出去走動,老早就收拾好在家等沈易白從打工的小店回來,兩人並肩從窄小昏暗的樓道中走出,一個活潑好動,一個沉靜內斂,還頗有些相配的味道。
沈易白帶著穿街走巷,他在前麵悠悠地走,許願與他錯開兩步,在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沒事對著沈易白斜長的影子踩上兩腳,怡然自得,不知不覺兩人身周越發熱鬧起來,脫離了一片瓦礫,原本陰霾的世界霎時像是被顏料塗滿,五顏六色,鮮亮無比。
忽然,沈易白停下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猛得回頭牽起許願的手拉著她一路狂奔。
許願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驚呼一聲,自由的另一隻手連連拍打沈易白,一疊聲道:“喂,你幹什麼呢,快鬆開,人都看著呢。”
沈易白卻隻是笑得開懷,神秘地對她說:“時間正巧,帶你看個好東西。”
許願隻好收起心中的疑惑,跟上他的步伐。
沈易白帶著許願來到一處高樓爬了十多層樓,最終來到個拐角處的鐵門前,他用力擰了把門把,發現門沒有被鎖住之後,嘴角綻開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沈易白推開的門的動作並不輕,也不慢,但許願總有一種錯覺,他們的世界在這一刻寂靜無聲,像是被摁了效鍵,而沈易白的動作則像是一組緩慢播放的分鏡頭,一格一格,連細微的角度變化都看的分明。
潘多拉的寶盒被打開了,眼前開闊的景象則像是一個密境,瞬間迷住了許願的雙眼,這裏的一切是她不曾體驗過的驚奇,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奇妙的魅力。
這是小高層的樓頂,平坦寬敞的頂樓上安置著一些住戶家的太陽能,而其他麵積則是完全的空地,此刻似乎隻要有一雙翅膀,就能自由翱翔,張開雙臂,迎著風奔跑,就能在天地間任由馳騁。
冬日陽光的最後一抹淺黃在地平線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射在沈易白的臉上令他大半邊臉都陷入了粉色的光線之中,又長有卷的睫毛拉長了陰影投射在臉上,說不出的魅惑。
他伸出手臂指著樓頂上開闊的視野對許願說道:“你失憶以前經常喜歡來這裏散心,你看看,可能想起些什麼?”
問這話的時候,他的手心捏了把汗。
許願隻是好奇地四處張望,樓頂的欄杆並不高,直到她的腰際,她探出半個身子,去看底下川流不息的車龍,一陣懸空的眩暈刺激著她的神經,她雙手緊緊撐著細細的鐵欄杆,閉上眼大笑著尖叫出來。
“啊——”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猛得上升、跌落,仿佛這一刻置身天堂,下一秒就會墜身地獄,但是心中卻清楚,這些都不是真的,卻忍不住一顆心都要跟著蹦出嗓子眼。
有冬日猛烈的寒風呼嘯而過,擦過臉頰的時候帶走了體表的溫度,可許願孩子心性的內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
她隻顧著尖叫、搖晃著腦袋、大笑,放鬆身體任由地球的重力像是一雙輕柔的手要把她從樓上拽下。
她的腰間忽然多了一股力量,把她從熾烈的巔峰拽回了現實。
“怎麼樣,有沒有感到熟悉?”沈易白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他複雜的情緒並不是許願能夠讀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