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夢初醒
武林中盛傳有一把舉世無雙的寶劍――“碎心劍”,那是一把神奇的劍,隻要被劍刺到的人,都會心碎。同樣的,他的朋友們、親人們,所有愛他的人的心亦會跟著碎掉,因為,被刺到的人已不是一個活人。
擁有碎心劍的劍客是一個冷血的劍客,更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令整個江湖談碎心劍而色變。直到有一天,一場大浩劫發生,碎心劍客遭到各大門派的掌門圍攻,他所居住的蓬萊山莊遭到血洗!不知為何,他親手用那把舉世無雙的寶劍刺碎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的心……
那裏真是一個神仙居住的所在,東海舟山群島中部有座蓬萊仙島,島海相依,孤懸海中,四百多個大小島嶼猶如一串閃亮的寶石鑲在東海碧波之中,水天相連,構成了一幅天然畫卷。早在秦國時代,方士徐福遣數千童男童女駕舟入東海為秦始皇尋找長生不老藥,便在此蓬萊山上定居。
鳥兒歡唱,蝴蝶紛飛,仙霧嫋繞。幽幽山穀中有方園一裏的一座花園,栽滿了白色的****花瓣一根根如龍須,傘狀散開,遠遠看來,就像得道高僧的心,純潔而空靈。
花園的中心,有一座小墳,墓碑被人清潔得特別幹靜,一粒灰塵也沒有。
因為,那裏葬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有一個人,不,也許那並不是人,隻是一個拖著人形的屍體,盤腿坐在墳旁,用一雙潔白的手,靜靜地***著墓碑。
墓碑上刻著幾個血紅的字,“愛妻林若馨之墓”。
他的頭發散亂,隻是用泉水洗過,任其自然的垂著,沒有任何發型。
他的臉削瘦得像是雕塑而成,五官分明,威如神靈。
他的眼睛充滿了憂傷,令人不敢逼視,仿佛看上一眼,都會被他的眼神吸入黑洞中。
他的年齡實在是令人分辨不出,好像年輕得像是小夥子,又好像衰老得快要步入墳墓。
遠處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夾雜在風聲中,他微微地轉過頭去望了望,隻見一個中年大漢快速地向這邊移動,其輕功甚高,就好像被風送過來一般。
在菊園之外,那人停下了腳步,其一身勁裝,背負長劍,嚴肅的麵貌中透著幾分詭譎,清瘦的臉頰上留著一把山羊須。
他心中一驚,仔細打量了那人,又仔細打量著自己,歎道:“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人,我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和她,再無一人。”慢慢垂下眼皮。
那中年漢子笑了笑,道:“上次沒找到你的屍體,我就知道你還在這裏。”
他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找我?”
中年漢子道:“嘿,像你這樣的大人物,對我這個無名小卒當然記不起來了。小弟乃華山派的‘蓮花劍’劉世清。”
他沉吟:“劉世清?”
劉世清向前邁了一步,踏碎了幾朵白****那人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憤怒,站了起來。明明有一條小路通過來,劉世清卻不走,繼續踏著****來到墓碑旁,看了看碑上的血字,道:“嫂子死得好慘。”
他突然叫道:“你怎麼知道?”雙拳捏得似鐵般堅硬。
劉世清道:“英雄虎落平陽被犬欺,江湖上誰個不知,哪個不曉?”
他的眼中盈著淚,問道:“是嗎?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我為什麼不知道,你告訴我,若馨是怎麼死的?”
劉世清冷笑道:“你自己親手殺死她的,難道你忘記了?”
他先是一愣,隨後慘笑道:“果然是我親手殺死她的,我還一直以為,那隻是一段可怕的夢!”
劉世清望了望他,心中一歎:“唉,想不到,世界上竟有如此憂傷的眼神。”卻也不敢再望向他的眼神,仿佛再望一眼,自己再狠的心腸也會軟下來。
他的眼中落下淚來,道:“為什麼愛一個人會愛到殺死她?”
劉世清道:“隻因不願她活著痛苦。”
他突然叫道:“我是誰?”
劉世清道:“你是天下第一劍客。”
他道:“天下第一劍客?那,我叫什麼名字?”
劉世清道:“難道天下第一劍客會孤獨得忘記自己的名字?”
他叫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告訴我。”
“哼哼。”劉世清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
他道:“請你告訴我,我隻記得我親手刺碎了若馨的心,殺了無數人之後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卻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殺她,我是那麼那麼的愛她……”
劉世清忖道:“難道他失去了記憶?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受了刺激,說不定連武功也失去了。如果我取下他的人頭,我便是天下第一的劍客了,嘿嘿,華山派掌門的位置別人也莫想爭得!”
他的頭皮發麻,慢慢坐了下去,一陣風拂來,菊園的花朵兒如波濤洶湧。
他摘了一朵,甜蜜地嗅了嗅,歎道:“這些白***好美,美得令人心碎。”
劉世清道:“是的。”
他道:“可你的到來,蹂躪了一百朵白****而你隻有一顆心,就算我刺碎你這顆心,還有九十九朵白****誰來賠償?”
劉世清大驚,刷的一聲拔出背上寶劍,然後回首向遠方望了望,這才定下心來,道:“你知道為什麼大雁總被射得穿心而死嗎?為什麼它在天上自由飛翔,卻惹得獵人射殺呢?”
他道:“為什麼?”
劉世清道:“因為它飛得太高,高高在上,才惹得獵人拔箭彎弓!”
他問道:“你是指,如果一個人的武功太高,便會惹來無窮無盡的殺身之禍?”
劉世清道:“嗯,你很聰明。”隨後一笑,道:“如果一個高手失去了武功,再聰明也是徒勞,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見白***叢中生著一朵黃色的杜鵑花,特別奪目,劉世清笑道:“花兒也是一樣,隻有與眾不同,才會惹人青睞。”不禁摘下嗅了嗅,隻覺腦中一蕩,說不出的滋味。
他笑道:“可惜,我不是什麼高手,也不想惹人青睞。”
劉世清忖道:“看他似乎武功盡失,不如現在就取了他的人頭,不必等師兄們來;可是,萬一他武功未失,憑我一人之力,豈不是羊入虎口?不如先試他一試。”笑道:“小弟遠行跋涉,口幹舌燥,不知老兄可有水麼?”
他點了點頭,從腰間取下一個羊皮酒壺,搖了搖,道:“水倒沒有,隻有半壺酒,我自己釀的,都給了你罷。”甩了過去。
劉世清接過,打開鈕蓋,咕嚕咕嚕喝了口飽,笑道:“好酒,好酒,多謝了。”把酒壺遞還給他。
他張手接過,劉世清掌形突變,化作鷹爪擒拿手,迅速地扣住他的脈門。假若他會武功,脈門被扣,定有一股強大的內息湧上抵抗,誰知竟風平浪靜,渾一個不會武功之人。
他喜道:“你是大夫嗎,替我診脈呀,快讓我回憶起往事吧!”
劉世清大喜,忖道:“三個月前被你逃脫,該有你今日之報!”隨即加大力量,就要將其經脈捏斷。
誰知對方吃痛,一股渾厚的內息迅速彈了上來,將劉世清的手震開,他叫道:“你哪裏在看病,分明想掐斷我的手腕!”
劉世清見事跡敗露,一咬牙抽出劍來,忖道:“碎心劍客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他現在神智不清,武功應該已失去大半。”先下手為強,寒光一閃,一式“敲山震虎”,就要將他的膀子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