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涼風刺骨。
因為宵禁和燈火管製的禁令,整個城市空蕩蕩的。隻有寂寞的風穿街而過。路麵上不時有淩亂撕裂的封條被吹起,又飄落。如同一個飄忽不蕩的幽靈。
一個急匆匆的人影從旁邊的黑暗中閃身出來。他戴著一頂黑色禮帽,手裏拎著一個黑皮箱。素色的長衫,幾乎就要融進月光裏。
在一座西式木樓前,他停了下來。他輕手摩挲著木樓的大門,緬懷故人般沉思著。街巷深處,偶然有狗哮聲傳來。
“砰,砰”,良久後,他用力敲了敲門。
木樓裏傳來幾聲吱吱的顫聲,似乎是一個老人在低聲呻吟。然後,門閃開了一條縫。
“我回來了。”他抿了抿嘴,盡量平複著心裏的激動。
“你終於回來了。”門一下全部打開了。一個女人站在裏麵看著她,淚眼婆娑。
“再也不走了。”他摘下禮帽,點著頭,深情地看著女人。
巷子裏的狗叫得更大聲了。仿佛聽見了什麼動靜似的,胡同裏的狗跟著都叫了起來,連聲一片。
“真是混亂年頭啊!連狗都不安生。”有人從夢中醒過來喃喃說道。
“會不會是秦家?今天是初七啊!”旁邊有人輕聲哼道。
“是啊,初七了。興許是秦家老三又來哭魂了。”
“哭魂?秦家人不是已經……”
“別問了,快睡吧!”
夜,安靜下來。月亮驚恐地躲進了雲層裏。
凶宅
天蒙蒙亮,巷子裏便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了進來。馬蹄踏在青石板上,噠噠作響。
前麵馬車上坐著一名男子。一塵不染的白色西服,胸前打了個黑色的領結。他不時地四處打量著巷子裏的情況,一邊看,嘴裏一邊嘖嘖稱讚。
“少爺,我們真的是來這裏嗎?”後麵馬車上坐了一個小男孩,穿著標準的長袍馬褂。他兩手緊緊扶著兩個黑口大皮箱。
“蘇小,你看這裏的環境多好啊!真沒想到,現在兵荒馬亂的,還有這麼清幽的地方。”前麵車上的男子說道。
“蘇少爺,這裏可一點都不清幽啊!”旁邊趕車的馬夫忽然勒住了馬韁。
馬車突然一停,坐在車上的蘇少爺差點飛出去。不過,他並沒有生氣,而是望著馬夫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啊!”
馬夫四下望了望,然後貼到蘇少爺的耳邊,輕聲說道:“梅花巷20號,據說以前是一戶秦姓人家的宅子。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秦家一夜之間,全死了。接著,便一直鬧鬼。”
“鬧鬼?”蘇少爺眉毛一揚,嘴角隱隱帶著一絲興奮。
“是啊!這裏的住戶一到晚上都足不出門。蘇少爺,你是外地來的,還是小心為妙吧!”馬夫一臉慎重地盯著他。
馬車拐了個彎,離開了梅花巷。
蘇小兩手提著兩個箱子看著眼前的宅子說:“少爺,馬夫說這裏鬧鬼啊!”
“蘇小,我們來這裏是做什麼的?”蘇少爺盯著前麵的門牌,問道。
“少爺要來開蒸什麼所。”蘇小撓著頭想了想說。
“笨蛋,是偵探所。就是專門調查案子的。這裏鬧鬼,我們就從這裏開始。如果把事情搞清楚了,那麼,我蘇亞君可就紅了。”蘇亞君笑嘻嘻地說道。
砰。忽然,背後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關門聲。
蘇亞君回頭看了看,隻見那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幾行字,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夜哭郎;過路君子念一念,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是什麼意思?蘇亞君還是第一次見。
正在疑惑的時候,那道門又開了。一個婦女探出了頭,看見蘇亞君盯著門上的那張紙,一把拽掉了。
“哎!你好,我叫蘇亞君。今天搬到梅花巷20號,多多指教。”蘇亞君愣了一下,友善地笑了笑。
“你,搬到對麵了?”婦女目光一怔,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是啊!以後大家都是鄰居,多多照顧啊!”
蘇亞君話還沒說完,那個婦女卻一把把門關上了。跟著,裏麵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聲,似乎是嬰兒的哭聲。
“少爺,這裏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怪啊!”蘇小看著他問。
“還不都是因為戰亂。唉,我們進去吧!”蘇亞君歎了口氣,往前走去。
對麵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條縫,裏麵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見他們走進宅子裏,眼睛裏閃過一絲攝魂人的寒意。
畫像
眼前是一座西式的二層木樓,房子雖然破落卻依然掩蓋不了它曾經的闊氣。假山,花園,走廊,石亭,甚至還有條幹了的人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