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蘇瞟了他一眼,“是誰跟我說過已經在外麵發現了夏江的線索,正在派人查呢?”
“查過了……是那老東西放的煙幕……”藺晨悶悶地道,“如果我當時不是急著趕來看你,也不至於會上那麼傻一個當,真是丟臉啊……”
梅長蘇不禁一笑。安慰道:“好啦,這也不算丟臉,頂多算是丟丟麵子罷了。”
藺晨轉動著眼珠疑惑了半晌。方問道:“丟臉和丟麵子,不是一回事麼?”
“是嗎?”梅長蘇想了想。點頭道,“好象是一回事。”
飛流坐在他膝側,不由咧開嘴,藺晨伸出手去一擰,道:“你這小家夥。看你蘇哥哥氣我你很高興是不是?”
“是!”飛流的臉頰被擰得變形,仍是大聲回答,旁邊的人頓時被引得笑倒了一片。
“好了,不跟你們一般見識,總之我丟多少麵子,就要數倍地拿回來,”藺晨揚著下巴道,“長蘇你聽著,夏江現在歸我收拾。他就是藏在老鼠洞裏我也能把他挖出來,你就不許插手操心了,聽見沒?”
梅長蘇知他好意。微微一笑,轉頭又繼續問黎綱:“冬姐回牢後地那番說辭。蔡荃應該還是會去核查一番的。有什麼消息嗎?”
“是,這位蔡大人行事實在嚴謹。不僅在天牢內部查了,甚至連太子殿下那邊,他也旁敲側擊去確認過,好在我們及時補了些安排,他本身也查不到大的漏洞,再加上精力有限,所以到現在,這樁事體總算已經完全掩過去了,請宗主不必懸
梅長蘇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甄平大步進來,手裏捧個盤子,問道:“宗主,你看這個行不行?”
“是什麼?”藺晨湊過去一看,是一對淨白脂玉雕地供瓶,雖然精美,卻未見得有多珍貴,不由問道,“拿來幹什麼的?”
“送禮啊。”梅長蘇笑答了一句,轉頭吩咐甄平道,“這個就可以了,包起來吧。”
藺晨是腦子極快極敏地人,旋即明白,哈哈大笑道:“東宮太子大婚,你就送這個?不珍貴不說,顯然沒費什麼心思嘛。”
“景琰現在貴為儲君,一來身外之物他沒什麼缺的,二來他也不在意,送貴了實在浪費,這個就很好了,反正去道賀,不過是盡個禮節罷了。”
“難怪你今天又給飛流換新衣服,準備帶他去東宮賀喜麼?”藺晨揉著飛流的額發,笑道,“也對,現在有資格去朝賀的人都去的差不多了,你好歹也是隨他一起同經春獵叛亂地人,不去露個麵,倒顯得刻意。再說托我的福,你現在已不是鬼一般的臉色,能出門見見人了。”
“是,都是托你的福。”梅長蘇半玩笑半認真地拱了拱手,藺晨也是半玩笑半認真地還禮,飛流看著倒沒什麼,黎綱和甄平卻不由覺得有幾分心酸,隻是麵上不敢露出來,一起低頭悄悄退下,安排打點梅長蘇等會兒出門的各種事項去了。
“對了,天牢泄密的事情既然已查清,宮羽也可稍得寬慰。因為這換囚的主意是她出的,後來有這些亂子,她就覺得是她給你添的麻煩,一直心懷愧疚,你病著她還天天過來守,你一醒她反而不敢出來見你了。”
梅長蘇微微皺了皺眉,“主意雖是她地,最終做決定的人還是我,她回來時聶鋒還專門去謝過她,這姑娘也太鑽牛角尖了,你怎麼不勸勸?”
“勸過了,自她回來後,整個蘇宅的人除了飛流都去勸過了,可對宮羽來說,這千言萬語也比不上某個人說一句話,您就受受累,主動把她叫來安撫兩句給個笑臉不成麼?”
梅長蘇垂下眼瞼,神色依舊漠然。默默無言了良久方輕聲問道:“藺晨,若我不去安慰她,她會怎樣?”
藺晨不料他有此問,呆了呆道:“也不會怎樣,就是心裏難過罷了。”
“既然她不會怎麼樣,那又何必多事。”梅長蘇麵無表情,辭色清冷,“我現在已無多餘地力量,去照管每一個人心裏是否難過,所以隻有對不住她了。”
藺晨不再多說,卻一個勁兒地歪著頭盯著梅長蘇的臉瞧,瞧地時間之久,令飛流也不自覺地跟著他一起把頭歪了過去,眨動著眼睛看著蘇哥哥。
黎綱出現在院門外,道:“宗主,車馬已備好。”
梅長蘇嗯了一聲,起身向外走,藺晨在後麵難得正經地感歎了一聲:“說實話,就一個男人而言,你地心還真夠狠的。”
雖然這句話很清晰地傳入了梅長蘇地耳中,他卻好似沒有聽到般,腳步未有絲毫停滯,頭也不回地離去。空落落的院子裏隻剩了藺晨,他仰起頭,把手掌蓋在眼上,透過指縫去看太陽的光芒,看了半日,大概自己也覺得自己此舉無聊,甩了甩手自言自語了一句:“看著美人心憂幫不上忙,實在罪過啊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