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3)

“好大一棵樹啊。”

高聳入雲這詞一般是形容山峰的,但伊諾克第一次覺得,這詞用來表示大樹也可以如此的合適。大樹的根部如同一隻巨爪,從四麵八方將爪趾探下,穩穩地紮入地麵,而其間的空隙卻足以令人穿行無阻。樹幹中部粗壯無比,數十人環抱怕也不能丈量其周長。而樹冠則更加肆意地開枝散葉,用無數個枝椏當做這巨傘的傘骨,將充作傘麵的金黃葉片擴展到整個精靈之森,直至遮擋住聖地獨特的粉色天穹。

生命之樹灑下的,除了沁人心脾的芳香之外,還有五顏六色的流光,不知是鋪滿霞光的天空在金色葉片折射下的奇景,還是證明聖地永受女神庇護的神跡,但有一點得以確定,這片禁止人類進出的精靈聖地,廣布著人類想象力所難以企及的華麗與璀璨。

不管是伊諾克,柒,還是自詡為“見過世麵的貴族”的卡爾,無不貪婪地吮吸著芬芳馥鬱的香味,直至肺裏再也裝不下多餘的氣體,同時用自己的雙眼四處飽覽著隻會在夢中顯現的幻想之境。而早已熟稔這一切的小影與二純,則徑自往前走著,不時停下來催促這三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這原本是卡爾對其他人的稱呼)。

女王居住的地方,就在生命之樹腳下。

“請進。”

經由警衛兵這沒什麼感情的邀請聲,伊諾克一行得到了覲見精靈族女王的資格,用臨陣磨槍學的精靈族禮儀笨拙地擺著姿勢,低著頭走到了女王的玉座前。

“歡迎你,以諾。”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伊諾克差點閃電般地擺出臨戰姿態,五十年沒有被呼喚過的名字被精靈女王隨意地喊出,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而這奇異的表現也被冷靜的精靈女王看在眼裏:“很難以置信吧,現在還能遇見五十年前的故人。”卻不知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對對方說。

伊諾克抬起頭,凝視著這柔和親切的聲音的主人,由於當年的戰役中大量士兵被災殃之雨汙染,精靈族也不惜開發珍貴的秘藥來為戰友們治療,而做出這個決定的,正是當時精靈們的首領,,如今玉座上的精靈女王,內爾文。

“女王陛下。”伊諾克再次行了一禮,首先是對女王的尊重,其次是對費盡心力救治自己的戰友的感激,“好久不見了......”

雖然阿蘭德並沒有直接與他打照麵,但是既然對方派出了其之下頂尖的部屬來協助自己,顯然,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無遺了。這個時候,伊諾克不再掩飾自己五十年前亡靈的身份,而聽得此言的眾人也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之色。

“看起來你很健康呢,真是太好了。”女王的聲音不大,而且缺乏生氣,這讓伊諾克十分難受——很多人和自己一樣受到了黑龍之血的汙染,而自己借著寶玉的力量恢複如初的時候,巴爾納,卡拉秋,內爾文,都已經走向了自己生命的終結。

黑龍寶玉仍然會不時為自己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但至少賦予了自己足以與之對抗的生命力,而麵前曾經笑靨如花的少女,雖然因精靈的體質和生命之樹的力量維持著麵容不老,卻已經被抽幹了所有的生機,仿若一具空殼,連族群典型的尖耳朵也頹然地下垂著。

“你的來意,我已經聽說了。可惜,為了維持我無益的生命,我無法離開這玉座一步......”

“納爾希亞陛下,請不要這樣說!”一直垂手侍立一旁的一位男性精靈突然激動地叫出聲,而當他呼喚的對象,因即位女王而獲得了新的名字的內爾文,抬起眼睛看他時,卻又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一般深深地低下了頭。

伊諾克懷疑自己是否有看錯,一向以表情單一,冷漠無情為特征的精靈族的女王,對著那個男性同族低垂的頭顱露出了無比複雜的笑容,有欣慰,有傷感,有歉意,也有無奈。

“......但我的同族會全力協助你,阻止試圖開啟巨石碑之門的那個男人,佩達的陰謀。”接著剛才被打斷的話,精靈女王繼續說道。

為了印證這一句承諾似的,引導眾人進來的小影,侍立女王身旁的男精靈,以及和大家站在一起的貳,同時做了一個不同於普通行禮的動作。伊諾克依稀記得,當年的內爾文向自己帶來的弓箭手團下達指令時,無數名精靈少女是如何整齊劃一地擺出這個造型。

再三表達了感謝之後,眾人退出了生命之樹粗壯的樹根架設的小小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