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結束了,卡拉斯!”雖然在旁人聽來隻是毫無意義的咆哮,但卡拉斯還是聽懂了這個身為自己同類的敵人的怒喝。

誠然,自己絕不是這個家夥的對手,無論力量還是速度,身為古代龍純血後裔的金龍都要遠遠在自己這個人造怪物之上,然而,黑龍卡拉斯卻完全不準備認輸,或者這樣說,束手就擒和放手一搏的結局,其實也沒什麼不同。

“嘿嘿嘿嘿,我承認,我贏不了你,金龍。但是......嘿嘿嘿嘿......”

伴著嘶啞的沉吟,卡拉斯的胸口突然泛起了暗紫色的光芒:“你,可以阻止嗎?”

隻用了短短一瞬,金龍便明白了敵人的意圖,即使是為戰鬥而生的他,也不禁感到一絲慌亂,但他並沒有開口,因為他麵對的,已經是一個垂死掙紮的瘋子,言語早已無用。

裹挾著金色光芒的利爪擊中了卡拉斯的身體,力氣已經消耗殆盡的翅膀再也不能將他留在天空,人們看見那遮蔽了天空的黑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歪歪斜斜地向杳無人煙的黑山山腳落去。

奄奄一息的黑龍仍然不忘挑釁自己的製裁者:“你以為這樣就能拯救那些人類?嗬嗬,你應該沒有見過吧,寶玉......爆炸的情景......”

沒有回應,金龍隻是將自己修長的爪趾交叉起來,如同一張金黃色的網一般覆蓋在卡拉斯的胸口,他渾身的金色毛發忽地暗淡了下來,而爪子上卻開始聚集起越來越明亮的光輝,與對方胸口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暗紫色交替閃耀著。

“這才是結束!”躲在傷兵營裏望著黑山的人們聽見了黑龍最後的低鳴,隨後,一切歸於沉寂。

一個帳篷的布幔被掀了起來:“哼,都是廢物,隻會躲在這裏看熱鬧。”

從戰場上退下來的人們不敢直視那人的眼睛——那是一雙堪比世界上最明淨的天空和最清澈的湖水的湛藍色瞳眸。

“給我回去躺好,以諾!”從帳篷裏追出來的少年,身穿著潔白的牧師罩袍,手裏拿著祈禱用的手杖,顯然是參加這次黑龍突襲的神殿騎士團隨軍祭司,“你前天被災殃之雨淋中了,再不乖乖接受治療,隻有死路一條!”

“接受治療就會活下來嗎?!”喚作以諾的少年冷冷地回應道,而祭司張了張嘴,卻是無言以對。黑龍之血,擁有著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劇毒,被它所沾染的植物會瞬間枯萎,動物會漸漸死去,就連無生命的木石鐵器也會被腐蝕得不成樣子,而自戰爭開始以來淋過黑龍之血的人類,全部死亡,無一幸免——所以人們恐懼地給它取了另一個可怕的名字:災殃之雨。

以諾看著祭司戰友的表情,雖然有些不忍,但還是用嘲諷的語氣開口:“既然早晚都要死,那不如,和敵人同歸於盡好了。”

他不知道,他的敵人,有著和他完全相同的想法。

“轟~~~”

從黑山的方向,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以諾清澈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殺氣騰騰,他猛地抬頭:“這是......?”

自從黑龍重新現身的消息傳出,整個黑山地區,就一直被籠罩在暗紅色的雲層之下,即使是正午,也難以看清多遠的東西,然而這一瞬,所有人都看見了遠處交相激蕩的金色與黑色光芒。說來有些奇怪,黑色,本是無光狀態下才會出現的顏色,但幾乎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感覺,那股撲麵而來的黑色的東西,是光。

以諾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他要衝過去,親眼見證這場戰爭的結束,無論世界是滅亡還是幸存。

也許所有人都認為那黑色的東西是光的原因,就是因為它太快了,快到可以和光的速度媲美,至少,當它來到以諾麵前時,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出了反應。

本想要向前進的以諾,腦子“嗡”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白癡,快把他抬進去!”腦海裏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阿蘭德,也就是一直照顧他的隨軍祭司的聲音。

黑龍突襲之戰結束了。

重新醒來的以諾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如此,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床板。

“失敗了。”

“你丫到底在想什麼!”坐在一旁的阿蘭德克製住把以諾綁在床上的衝動,將自己的手放在麵前傷員的手上,防止對方再亂動彈,“戰爭結束了,你的師父和我的團長都成為了人們傳頌的英雄,而你居然還在呻吟著失敗?!”

“如果我不親手斬殺黑龍,師父他是不會承認我是他的徒弟的。”

“你瘋了吧?”阿蘭德失笑,“黑龍是由六大英雄擊殺的,其中衝鋒在最前麵的近衛隊長貝思柯德甚至因此而犧牲了,這樣的對手怎麼會是你能幹的掉的?”

“但是......我在師父的候補弟子裏才排在第十三,這一次是我唯一的機會了!”以諾突然坐直了身子,嚇了阿蘭德一跳,“你也說我馬上就要掛了,這下我的墓碑上沒法刻上‘傭兵團長巴爾納關門弟子’的稱號了。”

“哈哈哈哈,你要是掛了,我就親手給你刻一個‘拚命十三郎’,怎麼樣?”阿蘭德強行裝出笑臉來麵對著命不久矣的戰友,“你師父的十三個候補弟子裏,你大概是最會作死的一個了。還記得上次去偷地精弓箭手的便當嗎,吃完之後你拉肚子拉了三天,還美其名曰‘了解敵人的夥食有助於進行針對性的作戰’;還有上上次,為了證明從獸人重甲兵那裏搶來的狼牙棒和你二師兄阿雷格羅的戰錘哪個更硬,你輪流拿著兩個東西往自己腦袋上敲;更早那次就更見鬼了,你居然偷偷養了一隻俘虜來的鐵甲獵犬,晚上睡覺差點被它咬斷了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