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除了餘伯溪。”那男子一字一字說道。

此刻,夜裏起了個霹靂,電光閃過,照亮了整間黑屋,照亮了那女子的臉。那男子直到此刻才看見那女子坐在木椅上,身邊站著一位老仆,銀發如雪,想必就是傳聞中的“勾魂使者”,當著如鬼魅一般。

那男子自忖武功見識不算太差,卻一直沒有發現那老仆的存在,可見她內功深不可測。內功高強的人,可以調慢呼吸,吐納之時旁人不易察覺。

就在這電光閃過之際,這男子看到了黑屋裏所有的景象,所有他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他都看到了。

這黑屋常年沒有亮光,遊人前去黑屋借宿從未有人能活著出來,附近村民從不敢靠近半步,還有那傳聞中的“勾魂使者”,全都是因為這個妙齡女子,神秘的妙齡女子。

“你可知道餘伯溪武功有多高?”那女子問道。

“指揮使大人輸他一招。”這一句足以概括餘伯溪的武功。葉幕風的武功如何,那女子是最清楚不過了,而這餘伯溪仍能贏他一招,可見這世上,單論武功而言,恐怕沒有一個高手能殺得了餘伯溪。

“嗬嗬……我何德何能,能殺指揮使都殺不了的人。”那女子冷笑一聲。“血獅,你武功平平,見識總還不算太差。既然你已知道我非他敵手,指揮使肯定自有妙計。”這血獅便是葉幕風身邊的四大千戶之一。

“大人神算,指揮使讓屬下帶一句話,假人之手,借刀殺人。”

“假人之手,借刀殺人……嗯……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那女子幽幽說道。

“屬下告退。”血獅推開門,終於看到了門外的月光。

“小姐,這人見到了你的容貌……”那老仆低聲說道。

“殺。”那女子冷冷地說道。

“呯”,一陣陰風吹開了大門,一道黑影早已掠了出去。

外麵傳來一聲慘叫聲,那女子便知道老婦人已經得手。血獅位列四大千戶,武功也不算太低,但她一向很放心老仆的武功。

“假人之手,借刀殺人……假人之手,借刀殺人……”那女子喃喃自語道。

“好狠毒的手段,好虐心的計策。王佐斷臂投敵,我倒是不相信我能借他的刀來殺人。”那女子接著歎道。

又一陣陰風吹進黑屋,把房門帶上。

“小姐,他已經是一隻死獅了。”那老仆冷冷地說道。

“羊大嫂,你雖然目不能視,但‘無常盂蘭手’的武功卻越來越厲害了,怪不得江湖上稱你為‘勾魂使者’。”原來這羊大嫂目不能視,居然練成了西域無常鬼域門的邪功“無常盂蘭手”。

這“無常盂蘭手”陰柔詭異,憑著一雙血肉鑄就的手便能摘人心髒。但江湖近百年來,無常鬼域門已經無人練成“無常盂蘭手”,因為這門武功太過陰損毒辣,傷人先傷己。女子練得,男子練不得,女子練了之後自此絕育,而且在夜裏陰氣最盛的亥子交替之時,在膻中穴上有如千萬枚牛毛針刺入一般疼痛,所以附近村民總能在夜裏聽到老婆婆的哭泣。這小黑屋常年不點燈,除了不能讓任何人見到那女子的臉之外,也因為這裏常年住著一個瞎子。瞎子不需要亮光。這“勾魂使者”總在夜間行走,出去覓食,在旁人看來,就如同從未踏出小黑屋一般。

“小姐過譽了,老婦人這對招子盲了數十年,在這黑夜裏比常人還要靈活些。”羊大嫂冷冷地說道。

“好了,我也該走了,過些時日我再來看望你。”那女子站起身來。

“小姐萬事小心。”羊大嫂說道。

“過路人總是無辜的,盼望你別傷他們性命,嚇唬嚇唬他們就行了,隻要不踏進這黑屋半步,就別傷人性命。”那女子搖了搖頭,歎氣道,“你殺的人實在太多了。”

“老婦不會再殺無辜之人。”羊大嫂沉吟道。

那女子推開房門,在月光下,那曼妙的背影現了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

“小姐真是世上最美的女子。”羊大嫂說道。

“你又看不見,可別說這話來討我歡心。”那女子笑道,“我這容貌可普通得很,否則他怎麼會不喜歡我呢?”

“那他跟老婦一般瞎了眼睛。”羊大嫂冷冷地說道。

“指揮使吩咐的事情還是要去做,雖然我不願意。”那女子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餘伯溪武功之高,世所罕見,萬望小姐以性命為重,切不可為完成任務而舍棄性命。”羊大嫂說道。

“羊大嫂……”那女子話到嘴邊,有咽了下去,沉默了許久,說道,“你好好守著這間小黑屋,有什麼消息可托人傳喚我。”

那女子撫摸著羊大嫂那飽經滄桑的臉龐,說道:“我這便走了,好好保重。”

“老婦等著小姐歸來。”羊大嫂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