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餘一行人等在客棧投宿,白天朗朗乾坤,難以混入大仁總舵。
夜間,正是月黑風高,皓月似乎嬌羞躲藏在雲層間。方餘、範衝二人著夜行衣走出客棧,與夜色混為一體,極難看出,當下施展起輕身功夫,縱躍在無錫城。蘇桐、高萍率其餘大信弟子留守。
大仁總舵乃是隱於小巷深處的一座府邸,正門終日緊閉,門可羅雀。自伍紀綱執掌丐幫以來,立下新規,丐幫弟子皆從後門進入,非直屬總舵四袋以下弟子,不能入此門。
如此森嚴的等級與門規,已與丐幫“天下一家”的理念背道而馳,似乎與朝廷機構更為相似。
伍紀綱效忠於葉幕風,學全了錦衣衛那套體製,丐幫幫規被改得麵目全非。
方餘與範衝輕功在江湖中俱是一流,此刻正落在大仁總舵屋瓦上,尋找著落腳點。鳥瞰總舵,流動崗哨腰間都是五袋,武功可見一斑。每間房都已點燈,並無大小房,主客房之分,每間房大小相當,又怎麼能辨別出哪間是伍紀綱臥房所在?
“昔日範幫主在哪間房休寢?”方餘問道。
“這狗賊害死叔父,怕是不敢睡我叔父房間。”範衝回道。
“今夜本就隻是探聽,我們此行隻來祭拜範幫主。”方餘說道。
“你看那東北角樓下那間,那便是我叔父生前臥室,門前也不過兩個五袋弟子,那處也無流動崗哨。”範衝說道。
“雖然極似請君入甕,我們也隻有闖他一闖。”
“闖”字話音剛落,兩道黑影便已躥下,門口那兩位站崗的五袋弟子來不及反應,乳下肋骨間的期門穴已被重手法點住,一時胸悶,當場暈厥,身法、手法快得駭人,幹脆利落。
推開大門,一切擺設依然是範高索生前居住時的模樣,極其簡陋。高台上放置著靈牌,上寫“丐幫罪徒範高索之靈位”。
這“罪徒”二字格外刺眼。範高索為丐幫二十七任幫主,大義分舵伍紀綱犯上作亂,殺死範高索,而範高索反倒成了“罪徒”,實在可笑,可悲。
原來,丐幫幫規中有言,幫主若為罪徒,靈位不可與列位幫主同放,死後靈牌不得書寫‘幫主’二字,永除幫主之名,死後更不得入土為安,火化成灰,還應灑在泥土之上,受萬人踐踏。
這本就是伍紀綱的計策。他知範衝必會重回大仁總舵,又忌憚範衝精妙的“三十六路行乞棍”,便在範高索生前居處放置“罪徒”靈牌,激怒範衝,使他亂了方寸,隻會一味使用蠻力,他便可合大仁總舵眾弟子之力作車輪戰,待範衝力竭,擒殺範衝。
範衝跪倒在地,拜了三拜,這熱血男兒也縱聲哭泣起來,說道:“叔父,侄兒回來了……侄兒這便去殺了伍紀綱!”說罷,便挑起房中範高索生前所用木棍,正要去殺伍紀綱。範衝本就剛烈性急,早年便為孤兒,為範高索撫養長大,授以武藝,而範高索慘死後,還要受這等罪,也難怪範衝氣憤填膺。
範衝還未踢開房門,門外的火把已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晝,方餘冷笑了一聲,說道:“果然這伍紀綱也是這樣按捺不住。”
“來得正好!”範衝一掌劈出,渾厚的掌力破門而出,氣勢猶如山洪決堤般!
房內的方餘,範衝,似乎已成了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