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被擒,接下來就是捉拿餘黨。鹹陽城每天都在抓人、審案、追捕逃犯。百姓們人心惶惶,心驚膽戰,不知道下一個會牽連到誰?
寒芳傻傻地坐在王宮裏,看著牆角的小草吐出新綠,看著枝頭樹梢露出嫩芽,看著小鳥在枝頭唱歌跳舞……春天來了,她卻沒有一點愉快的感覺。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滿是憧憬。
嬴政匆匆走了進來,見她悶悶不樂地坐在窗邊,問道:“芳,你因何發呆?”
寒芳懶懶的連話也不願意說。
嬴政快步走到寒芳近前,抬手摸摸她的額頭:“生病了嗎?這麼好的天氣為何不到花園走走?”
寒芳把他的手推開,淡淡地回答:“懶得動,也沒地方可去!”
嬴政一愣,在她身邊坐下,歉意地說:“芳,我最近太忙,否則……”
“我知道!”不等嬴政說完,寒芳就賭氣地把話打斷。
“你生氣了?”嬴政溫和地說,“我今天專程趕回來和你一起吃飯的。”
寒芳並不領情,淡淡地說:“你忙你的,不用特意陪我。”
嬴政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柔聲道:“不是我不讓你出宮,現在宮外太亂,到處在抓叛黨。”
寒芳耷拉著眼皮,不無嘲諷地說:“你也知道到處在抓人?你準備牽連多少人?殺人時你很痛快吧?”
嬴政心裏一陣刺痛,臉色陰沉下來,揚聲帶些怒氣地說:“趙高!傳膳!”
飯菜擺上,二人吃得都悶悶不樂。
“大王已經親政了,不必再掩誰的耳目了,我是否可以搬出這裏了?”寒芳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嬴政目光猛地一跳,停下手中的筷子望了她一眼,垂目不語,筷子在盤子裏胡亂翻著,卻沒再夾起一口菜。
“啟奏大王,廷尉求見,現在殿外候旨。”趙高在殿外郎聲奏道。
嬴政知道廷尉是為審理嫪毐一案而來,皺了皺眉,不悅地道:“叫他跪在殿外候著。”
寒芳心想:你不讓我出宮,天天讓近侍看犯人一樣盯著我,我也要讓你心裏不痛快!幹脆一賭氣,放下碗筷,站起身走進內殿往榻上一躺,臉朝著牆,一聲不吭。
嬴政心裏也堵得難受,幾欲發作,望著她的背影,氣呼呼地看了片刻,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站起身出了大殿。
寒芳小睡了一覺,起了床,也無心梳洗,邁步出了大殿。
近侍忙遠遠地跟在後麵。
寒芳在禦花園內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煩悶:這樣的冷戰要到什麼時候?嬴政究竟會不會放我出宮?浩然現在還在不在鹹陽?他究竟在哪裏?想到這裏簡直快急瘋了,寒芳忍不住大吼一聲。
吼聲嚇了後麵的近侍一大跳,可又不敢靠近。
實在不行我就把竹簡拿出來,我要離開!寒芳打定主意。
一陣悅耳的築聲傳來,丁丁冬冬十分悅耳,隻是技藝似乎還有些生疏。
寒芳順著清脆的築聲,邊聽邊尋,不覺走到一個偏殿,抬頭才發現是蘇的住所,築聲就是從裏麵傳來的。
寒芳這才想起來好久沒有來看蘇了,於是邁步進了蘇的院子。
蘇正在殿內擊築,幾個姬人坐在一邊靜靜地聽,旁邊小扶蘇已經兩歲多了,聽到築聲樂得手舞足蹈。
“妹妹來了。”蘇看見寒芳進門,停止擊築站起身來行禮,其他幾個姬人也忙站起來行禮。
“好久沒來看姐姐了,今天終於有時間來看看你!”寒芳盡量調動自己的情緒,使自己看起來很愉快。
分賓主落了座,寒芳看了看築笑道:“姐姐在擊築?”
蘇嫵媚地一笑,低下頭略帶羞澀地說:“擊得不好,妹妹見笑了。”
“姐姐何時開始學擊築了?我記得姐姐以前一直是愛靜的。”寒芳印象中蘇隻喜歡安靜地繡花,連話都很少說。
蘇低頭摸著扶蘇腦後剛剛留起的小短毛,無奈地說道:“王室有規定,男孩子一到五歲就要抱走,去學習六藝和劍法,我們就不可能天天相見了。我到時候想他了,就擊築,築聲會飛過高牆傳到他的耳朵裏,他就知道是母親在思念他了。”
寒芳心裏一顫,環視整個偏殿,心裏感慨:這深宮大院,她們天天翹首企盼的那個男人對她們根本不屑一顧,她們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孩子,可是就連孩子也要無情地被奪走,這是什麼破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