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一起的其中一艘戰艦在先後擊碎敵艦四五艘後,己艦也已支離破碎,卻仍全速衝向敵艦群,在敵艦群中引爆,艦上全體人員與敵同歸於盡。”
“殘酷的戰鬥中,我所在的蔚藍一號成為敵方火力的集中打擊對象,艙體傷痕斑斑,我也被強極子波輻射重創,一時暈厥。”
“醒來時蔚藍一號已啟動自動撤退程序,自己卻被綁在駕座上,已遠離戰場一段距離,麵前的屏幕上打著一行大字:‘兵團長,請保住生命為我們複仇!蔚藍不朽!’”
“我無法動彈,掙紮著扭頭看向遠處的戰場,仍不時有巨大的火光夾雜著爆炸聲,我的戰士仍在以自己的生命進行著自殺式攻擊。”
“我忍住眼淚,用口哨召來隨船的大藍——也就是藍狐,這是我們星球特有的珍貴動物,極通人性,能讀出人的心意,且嗅覺、視覺、靈覺都極強,我們特種兵團特別培養了幾隻作為輔助偵察之用,大藍跟隨我已有一百年,相互之間有著極好的靈覺,是我形影不離的助手和夥伴——幫我打開束縛帶。”
“我悲憤地向我的戰友們道了最後一聲再見,然後,按下超光速加速器,全速向南天極點飛去。”
“第二日下午,飛船到達南天極點,我強行用靈覺配合光導係統,由小型白洞通往第九空間的時空隧道。”
“不幸的是,在時空隧道中,我遇到了時空強磁暴,磁暴改變了磁極的頻率,也改變了時空隧道的方向,結果誤打誤撞中,我來到了第一維度空間。”
“無可奈何下,我在這個空間飄蕩著,尋找著這一空間的天極點。”
“因為為強極子波所傷加之傷後又強行使用靈覺的緣故,我的靈覺變得極不穩定,時強時弱,而尋找天極點的精確位置需要以靈覺和船上的光導係統配合。”
“我隻能懷著對家鄉的思念和複仇的渴望,在你們這個空間堅持不懈的漂流著,尋找著天極點的方位。”
“多年後,身上殘存的靈覺引導著我來到了你們這個如玉帶般的璀燦河係,並告訴我這個空間的維度中天極點就在河係的某一處。”
“可同時我的傷勢也在不斷加重,勞累、仇恨、思念和傷痛混雜在一起,如惡魔般侵噬著我的身體,幹擾著我的靈覺。”
“我知道我必須找一個地方停頓,修養自己的身體和心靈。”
“有一天在河係中我看到了你們這顆蔚藍色星球,和我的家鄉是如此的相似,我的心一下變得濕潤,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決定要到這顆星球好好看看。”
說到此,劍.藍諾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柔和幾分憂傷幾分思念。
“一開始,我降落在你們這塊大陸隔海對岸的一塊大陸。”
“當我帶著大藍走出飛船,立於飛船的艙門時,發現自己竟然降落在一座簡陋的城市中央,飛船四周跪倒了一片人群,令我驚異的是,除了膚色是棕色的,眼睛眉毛頭發是黑色的,這些人群和我的族人是如此的相似,同樣的方臉濃眉深目厚唇長發,而周圍同樣是綠的樹黃的沙藍的天白的雲,讓我一時錯覺,以為回到了我那久違的、親愛的蔚藍母星。”
“那些人身子伏於地,額頭頂著地麵,口中喃喃的呼喊著什麼。我雖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卻能用靈覺體會到他們沒有惡意,有的隻是對我、大藍、還有飛船的即驚且畏且懼且喜且敬的心情。”
“我於是走下飛船的舷梯,立於人們的麵前,耐心等候著他們的下一個動作。”
“果然一會兒,一個頭上插滿彩色長羽毛,臉上和身上都畫著奇妙的彩色圖案的人走上前來,向我深施一禮後,嘴口發出一長串熱切的音節,眼睛同時熱切的看向我。”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靈覺告訴我,他正在向我發出一種熱情的邀請。”
“於是在他說完後,我微笑著點點頭。”
“周圍人群頓時發出喜悅的尖銳呼叫。”
“隨即有七八個人抬著一架椅子來到我身旁,我微笑著配合他們的每一個動作,原來是要用椅子抬著我。”
“我有點不習慣,但還是接受了。”
“他們抬著我向東走去,周圍的人且舞且唱,我能感覺到他們發自內心的興奮、喜悅、崇敬。”
“在陌生的空間獨自漂流了這麼久,這一切都讓我感到溫暖和鬆弛。”
“於是,我在這個地方停留下來,沒想到一停留就是數百年。”
“這數百年中,在這些人無微不至的近乎狂熱的崇敬和供奉中,我學會了當地族人的語言,傷勢也暫時穩定,沒有繼續惡化。”
“讓我驚異的是,雖然這個星球的人生命極其短暫,短暫到在我們星球的人看來,仿佛隻是眼睛眨一眨就不見一般,但你們的身體和大腦的構造都與我們是如此的相似,隻是尚處在進化的極原始初期,體能、智能、精神能、靈覺等都未得到開發。”
“我心中感歎那冥冥中偉大造物力量的奇妙,同時也思考著在如何給予他們些許的指導和幫助。”
“隻是,我們星球的人尊重生命發展的自然力量,因此以律法嚴格限定了對其他文明的交往準則,其中很重要一條就是:‘不論任何情況下,都不得以任何手段改變其他文明的進化曆程,包括:阻止和加速。因為此種違背自然發展規律的改變可能帶來不可預知的災難後果’。”
“而在我們的星際交往史中,也確實曾有過慘痛的例子,我們帶著善意去幫助其他文明的進步,但卻反而毀滅了其原有的文明,用你們漢人的語言形容就是‘拔苗助長、適得其反’。幾經思慮,我想出了一個辦法。”
“我從人群中選出了幾個天資聰穎的少年,教給他們一些最基本的天文、曆法、農作、建築、商業原理,任由他們根據自己的理解去研究、發展這些知識,除此之外,我不再插手任何事務。”
“事實證明,他們確實是身上隱藏著巨大智慧能量的種族,短短數百年間,這些原理就變成了現實的存在。”
“他們稱自己為瑪雅人,建立了自己的城邦式國家,形成了由四音節組成的八百個象形文字,製定了可用於宇宙天文觀測的卓金曆法,建起了雕刻有精美圖案的石板砌成的宏偉神廟,修建了寬敞的四通八達的石板道路,開墾出能滿足不斷人口增長需求的窪田、梯田和水田,商品交易也日趨盛行。”
“尤其讓我驚異的是,他們還建起了叫‘金字塔’的建築,這種建築可以用來傳遞宇宙間的信息,作為宇宙飛船起降的航標,而且更為奇妙的是,他們計算出你們星球將經曆五個太陽紀,以及你們的星球正在循環通過一束來自銀河係核心的銀河射線,每一循環需要五一二五年之久,這和我以精確的天文知識和軟件所觀察及測算的結果幾乎一致。”
“悲哀的是,隨著繁榮而來的,卻是相鄰城邦的瑪雅貴族們,開始因為爭奪財富及權勢,進行著血腥內戰和自相殘殺,原本和平安寧的地區變成了冤鬼嚎哭的修羅地獄。”
“是的,我知道這是生命及文明進化的必經階段,在蔚藍星座的遠古史中,同樣記載著這樣血腥的一頁。”
“即使如今,蔚藍星座擁有如此高度發達的文明、對和平的共識、對生命的尊重,同樣也因為少數人內心的貪婪與物欲而導致滅亡。“
“也許,隻有經過不斷的毀滅重生的循環,不斷地反省和進化,直到有一天,所有文明和人群都有著相同高度的智慧和同樣高貴的品德,才能徹底阻止這一現象的產生。”
“而且,我堅信一定會有這樣一天。”
“然而,理智雖然告訴我瑪雅人的問題要由瑪雅人自己解決,我不能違背發展規律去阻止爭鬥,但眼前目睹的這一切還是讓我厭惡和悲傷。”
“我決定離開,去我新近測到的離中天極點更近的地方。”
“離別之日,所有瑪雅人都停止了爭鬥,聚集到神廟前,熱淚盈眶,極力挽留。”
“我趁此機會勸誡眾人要珍惜和平,愛護自己的家園和同胞,並許諾如果有一天他們能建立起更為和平、強大、富足的國家時,我一定會回來看他們。”
“帶著惜別的情緒,我循著自己的靈覺,駕著飛船來到這個四壁絕崖的山穀。”
“山穀正中有一個天然的由青赤玄皂四色巨石組成的巨大山洞,山洞白天黑夜不斷吸收著由宇宙空間射來的射線和能量,形成一個不斷增強的空間能量磁場,像極了天極點的磁場頻率。”
“難道是錯覺?我的靈覺竟衰弱至此?我不由苦笑。”
“但當我嗅著芬芳的空氣,沐著溫暖的陽光,凝望著如茵的綠草時,靈覺卻不斷提醒我‘不要放棄,不要放棄,此處另有玄機’。”
“我留了下來,將飛船泊入洞內,吸收補充洞內充沛的空間能量,同時利用這裏的能量磁場繼續治療我被強極子波重創的身體和靈覺。”
“又是數百年過去,我的體能和靈覺慢慢回複到未受傷前的一半水平。”
“這一天清晨,我走出石洞,卻在洞外看見一個清秀的少年。”
“他看見我,竟然毫不害怕也不驚訝,反而大方的深施一禮,而且令我驚喜的是,他竟然可以用靈覺與我交流,雖然很慢,也很不流暢,後來我了解到這是漢人道家修行的一種法術‘讀心術’。”
“交流中,他稱我為仙人,並告訴我他叫陳摶,字圖南,是修道之人,看見此處靈氣衝天,故不畏艱險於絕壁攀下來到此地。”
“他笑容清澈地問我:‘仙人如不介意,圖南想借此地一同修行,不知可否?’”
“我當即喜歡上了這個清秀大方的少年,也笑著告訴他我不是什麼仙人,隻是從很遙遠星球來的一個過客,也隻是暫居此地,他完全有權留下,不必征詢我的意見。”
“他很高興的答應下來,在石洞外麵用樹枝、青草搭起三間小屋,開始了他的穀中修行生涯。”
“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他用不知何處采來的樹葉、ju花煮水,味道清新芬芳,很象我們星球一種叫‘柯古’的飲料,他說你們這兒叫‘茶’。”
“每日我療傷他修行之後,我們就會坐在一起品茶清談。”
“從他口中,我了解到,我所處是一個隸屬於唐帝國的叫‘嶗山’的地方,山中很安寧,但外麵到處戰亂,唐帝國快要被外族,也就是漢族以外的兵馬給滅亡了。”
“他說這是天道循環的自然過程,唐帝國氣數已盡,滅亡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隻是可憐了那些百姓,成了戰亂中的白骨冤魂。”
“他一路行來以道法救了不少人,但也隻是杯水車薪,起不了大用,有時心裏也會難過。”
“他說人生短短百年,便形神俱滅,在這世上再無一絲痕跡,實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所以從小他就立誌修行,想經過修煉,形、神皆可不死,肉體與精神長存,讓身體、心靈能夠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地之間,這是他一生的最大誌向。”
“我們的法律規定不可以幹涉其他文明,但沒有規定不可以幫助個人。”
“我決定要幫他,於是我傳授給他蔚藍星球的靈覺修煉術和體質增強術的入門方法,希望對他有所幫助。”
“可能是你們的道家法術與此有相通之處,加之他確實是一個在體質及心靈上都有著出色素質的少年,因此領悟得非常快,十年後就可用靈覺自由自在的和我交流,並可用靈覺探知山外發生的種種事件,體質也在發生變化,慢慢可以用全部身體而不僅僅是一個器官去吸取外麵的有益空氣和能量,進行自動更新,雖然隻能堅持半個時辰不到,但對你們來說,已是驚人的成就。”
“要知道,普通蔚藍星人天生可以用身體吸取外部能量,天生就具有基本的靈覺悟性,也要數百年才能達到以靈覺自由交流的境界,而我們比你們多了億萬年的進化史。”
“更出色的是,他能夠將各種知識有效融會貫通,比如你們古老的醫術、內丹功法。”
“他運用你們古老的望聞問切醫術再加上新近煉就的靈覺之術,終於發現我身上帶有極重的創傷,他稱之為‘內傷’。”
“他問我,‘大哥,我可以試著用我們的古老醫術、內丹功法為你療傷,你願不願試試。’”
“這百十年來,我的傷勢好了一半,但要再進一步,卻總是氣血翻騰、靈覺錯亂,心中也正是著急,這樣,我何時才能找到我那些流離的同胞?何時才能回到我可愛的星係?何時才能重建蔚藍文明?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
“他教給我你們源自遠古的《黃帝心經》,並開始每日用鬆針試紮我周身的脈絡穴位,每日去山中采來不知名的草藥煎煮成汁讓我服下。”
“我細細體會你們的《黃帝心經》和金針紮穴之法,發現竟然和蔚藍的古武經《蔚藍逸天冊》中的一些靈覺、體能增強功法極有相通之處,於是我試著將你們的功法和我們的古功法結合起來,綜合成‘逸天黃帝靈覺心經’,進行修煉,加上陳摶每日的草藥和鬆針刺穴,傷勢竟然漸有起色。”
“一百年後的一天清晨,我循例練完靈覺心經,隻覺體內能量充盈幾要溢出體外,靈覺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近則隨意釋放出去便能清晰分辨出周圍所有能量粒子的不同大小及強弱,遠則可以清晰跨越這個維度空間的邊界極點,思感進入另一個維度空間。”
“原來傷勢竟已痊愈,體能和靈覺更勝從前。”
“我收起靈覺,興奮的走向陳摶的草屋,未及敲門,門已吱呀而開,陳摶一如當初,帶著清澈笑容立於門前,道,‘恭喜大哥’。”
“我隨意用靈覺探遍他全身,也笑道,‘同樣恭喜二弟。’”
“這百年來,陳摶也在練習靈覺心經,體能和靈覺更是突飛猛進,全身細胞已能自動的從周圍篩取必需的空氣和能量,自動更新,寒暑不侵,青春長駐,雖然和我比起來仍有著不小的差距,一個是成人一個是嬰兒,但已具備了在宇宙的不同條件下自由生存的基礎。”
“陳摶笑道,‘是大哥教導有方。不過,我已有百餘年未出山穀,今日我已探得山外已結束了五代十國之亂,新宋剛立,我想出山看看,也播灑一些道家的種子,希望對世人有所增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