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東南,以長江和淮河為依托。長江上通巴蜀,中經荊襄,下連吳越,縱貫東西,延綿數千裏,再加長江本身的天塹作用,與淮河相互表裏,發揮著雙重屏障作用。經營長江淮河,扼住長江的采石渡、刮洲渡,淮河的鍾離、壽春、山陽、盱眙,巧用泗水,強盛時則可由淮北進取中原,衰弱則可退守長江,相持時,則可依淮對抗。”
“且此四地俱是自然條件優越,農業生產發達之地,足以儲糧養兵,故大多能成就一方霸業。”
“若真給北元取下此四地,我大明危矣,哪怕隻是一地,亦足已成為心腹之患。”
“而從此四地看,東南是我大明起兵之地,遠且固,尚未在其考慮之列;河北、關中均有我明朝重軍正麵應對,雖險我亦不懼;隻有川地,本就漢藏雜居,元明藏勢力交錯,一旦北元說動吐蕃,兩方夾擊,川地已是其囊中之物。”
他看向席應真道:“卻不知這攝帝師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席應真又將晚間攝帝師所言說與眾人。
萬和道:“他應是心中天平開始傾向我大明一邊,但仍在猶豫之中,關鍵還是在於擴廓,若能再予擴廓一擊,他必完全倒向我方。”
傅媯寧想了想,搖頭道:“萬和叔,我倒不完全這樣認為。關鍵在於擴廓是沒錯,可若我是他,如今局勢,保險起見,持中立態度,兩方俱不幫;或明麵上幫一方,暗中不露痕跡相助另一方;但卻絕不輕易卷入戰中,待得雙方戰局穩定,再作最後明確宣示,才是最佳之策。”
徐輝祖點頭道:“不錯,這樣他亦保得己方實力,不論何方獲勝,均須拉攏於他,此乃萬全之策。不過,於我大明而言,他能稟持中立,就已是幫了大忙,單隻是元軍,我方仍zhan有優勢,卻是不懼。”
“不過,萬和說得倒也不錯,我們若能趁此時再針對擴廓掀起一場小小風波,確是能堅攝帝師中立甚而向我明廷之意。”
又在內室走了幾步,對眾人道:“我有個主意。”
眾人俱是凝神細聽。
聽完,席應真笑道:“有趣,有趣,不過老道得回去了,不能陪你們玩了,還有這二日消息我都送於秘府。”
說完,消失不見。
傅媯寧麵露不忍之色道:“她已這樣了,何苦還要再利用她,這有些太殘忍了。”
萬和道:“小寧,對敵人仁慈就意味著我們要付出更大的傷亡。”
徐輝祖看了她一眼,道:“算了,萬和叔,小寧不去也無大礙,我二人去就行了。”
“小寧,我二人走後,你自個兒在家好好待著,可別亂跑。”
傅媯寧仰臉看著他道:“三總管,你別急著走,我問你個問題?”
“說吧。”徐輝祖溫和道。
“很久很久以前,這大陸上有很多國家,其中有一個國家最為強大,別的所有國家的實力加起來也比不上它。這個國家認為自己的思想、製度、模式才是最好的,自己做的一切才是正義的對的,為此,常借著正義的名義,出兵去教訓那些所謂不正義、邪惡的國家,結果它總是取勝,也確實幫助少數國家取得了進步,但更多的國家反而變得更亂了,而所有它出兵過的國家,都有許多百姓平民因之丟失了無辜的性命,你說它對還是錯?”
徐輝祖沉思片刻道:“它是錯的,它無權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的國家。但小寧,這和明元之間的狀況不盡相同。我大明如今所為,包括我現在所為,是守土衛國;當然,從元廷、包括擴廓等人再內,他亦認為自己是正義的,是收複故土。”
“不過,元廷既會丟了這江山,不是單憑太祖皇帝幾人就能做到的,是中原華夏千萬百姓的共同抗爭,是民心向背。凡一國須得以民為本,元早已失我華夏民心,如今,它要收複失地,亦是逆我華夏民心而為,而我大明,保家衛國,是順應民心而為,所以北元是錯的,而我大明是對的。”
萬和撫掌道:“說得好!所以,我等現在一切所為,雖失小節,卻不損大義。君子欲行大事,當不拘小節!”
傅媯寧低頭沉思片刻,道:“有一個姓周的人,他是天下公認最正直最廉潔最崇高的人,也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之一,可他也曾以極慘酷的手段殺了不少敵人、叛徒,甚至他們的家人,這又如何評判?”
長歎一口氣道,“好了,三總管,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