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科,在我們那裏,這叫魚生,大把人吃啦。”我揮揮手,沒什麼大不了,在我們那裏這是很高級的吃法,魚生啊,在這裏的魚生應該還要幹淨沒有汙染,說不定還好吃呢。
他奇怪地盯了我一眼,他不明白我的說話,不過他也揮揮手,“你睡覺吧,我不用睡覺,等到天亮,我叫醒你,我們再一起去城裏。”
一天的奔波的確使我疲累了,他揮揮手,我的眼皮馬上變得沉重,他的影子變得模糊,我慢慢蓋上眼睛,睡著了。
半夜醒來,我夢見威靈頓在夢裏呼喚我,他告訴我他很想念我,比爾已經把鑰匙和箱子都交給了勳爵,他已經被救出來。
我再也睡不著,無論我對威靈頓的過去有怎樣的疑慮都不能抹去他是我丈夫這個事實,也不能逃避我想念他這個事實。
湯姆斯沒在屋子裏,外麵的海浪聲一聲一聲地傳來,我披上披風,走出屋外看大海。
沒有意外,湯姆斯站在屋門外,他凝視著幽暗的大海,仿佛要看穿大海下麵有什麼。
“你在想什麼?”站立了很久,我終於忍不住問他。
“我在想,明天要是找不到那個人我要怎麼辦。”更加意外,他居然回答了我的問題,還是比較和善的態度。
“你要找什麼人?”
“那個我曾經帶到小島上卻放走的人,一定是他帶走了梅麗的心髒。我帶著你,就是想找到那個人就把梅麗的心髒放在你的身上,梅麗就可以複活。”他一直在凝視著海麵,我可以看到他像是用刀雕刻出來的側麵,完美,精致,弧線投下的陰影使的眼睛更加大而亮。
“你不知道他是誰嗎?漫無目的到處找,都未必找得到他。”
“我不知道他是誰,我隻知道他的手腕有一道刀疤,很特別,是自己畫出來的H。他說過他住在米敦,我就知道這些,我沒有想到他膽敢偷取梅麗的心髒。”
“你是大海撈針,要是沒有找到怎麼辦?”我忽然有點同情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心髒,最後卻是空忙一場。
“不會,我有預感一定可以找到他,集市是最多人的地方,我要一個一個去找。”他說話的聲音有了堅定。
我不忍心,可是還是說了,“可是,你把鑰匙給了比爾,要是比爾把鑰匙和箱子交給了勳爵,勳爵肯定會把箱子和鑰匙送給女王,那時,你還是自由的嗎?你不會被女王控製了嗎?到時你怎麼辦?”
他聽了我的話,良久,才轉頭看向我,“要是那樣,我隻能認命,任人驅使,我以我的心髒去換取梅麗的重生,要是最後不能實現,我隻能說,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我聽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希望你可以盡快找到那個人,讓梅麗複活。”
他聽了我的話,很新奇地看著我,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裏有了真誠的影子,“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有意這麼說,你知道嗎?要是梅麗的心髒放在你的身上,你就算沒有死,都完全沒有了自己的意識,你等於是梅麗的寄生體,這和死亡沒有多大的區別”
“我知道,但是,在不能選擇的情況下,我隻能說祝福你,對嗎?況且,你也把你最重要的東西給我作為交換了,不是嗎?你愛梅麗,就像,就像,就像我愛威靈頓。”我對他笑笑,裹緊身上的披風。
“你看,太陽出來了,真美啊,真希望可以多看幾次這樣的太陽。”我們相對無言,很快,太陽就從東邊露出了半邊臉。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也看向太陽,“是的,很美,我都很久都沒有看到這麼美麗的太陽了,我的生活都在海底潛行,黑暗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從今天起,可以多看太陽了,陽光是最溫暖的光芒。”看到他明顯有點畏縮,太久沒有看到太陽,即使微微的光芒,對於他來說都是陽光太耀眼,甚至使他有點畏寒。
他不想在我的麵前表現得畏縮,他悄悄站後一點,退到了我的後麵。他希望我沒有發現他的後退,他盡量保持安靜。
我低下頭笑了,回身,我把身上的披風脫下來,他要比我高一個頭,起碼有一米九,我才一米六三,隻能踮起腳,把披風披在他的身上。
“你比我需要,穿著吧。”我微笑著對他說,說完轉身雙手互抱,繼續欣賞美麗的日出。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他的變化,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溫暖,不隻是陽光出來了,還有溫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