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黑顯然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將漁船的速度降到最低,並且將探照燈全部都打了開來,降帆,然後在桅杆上又掛上了一盞醒目的漁船燈。
漁船燈在海上並不是僅僅用來提醒其他船隻的,它有個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讓深海裏的巨魚遠離船隻。不同於淺海的水族,深海裏的魚類對於光線極其敏感,長時間處於深海陰暗之中的它們,對於光的恐懼跟煩躁,要遠遠大於淺海魚類。
漁船緩緩駛進霧中,海上靜悄悄的,隻能聽到螺旋漿攪動海水的聲音,還有波浪沿著船身向兩側翻起的動靜。連海鳥都沒有一隻,四周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東南西北,我們就像是行駛在冥界的海域一樣。那就寂靜感讓人有些膽戰心驚,壓抑的讓人發瘋。
幾十米的能見度,在茫茫大海裏,我更覺得我們在閉著眼睛開船。
我深喘了一口氣,周圍鋪天蓋地的霧氣讓我不得不緊張起來。夜霧之中……我更是極其提心吊膽。我心盼著這海霧盡快散去,這種讓人發瘋的壓抑讓我幾乎有一種被禁錮在真空中的感覺。
船隻前進了一會,船老大胡黑轉過頭跟我說:“小哥,這霧散了恐怕要刮上一陣子大風咯,咱們現在要改航向還來得及。”
胡黑出身是蛋民,在南海這一片更是行船捕魚過了數十年,雖然極少深入到像魚頭礁這樣的地方,但是他那日積月累所積攢下來的經驗,跟堅韌的性子,不是我這樣的毛頭小子能夠比得了的。
這個時候,百華夜詠一行人也跟著上了甲板。
我朝胡黑伸了根手指,示意他不用擔心,隨即扭頭叫舵手去加緊擺舵,然後招呼道:“盡量放慢速度,散霧後,風浪肯定會湧上來,要避開魚頭礁,不然,在那裏碰上大浪,咱們可就玩完了。”
胡黑見我指揮的有模有樣的,也是有些驚訝的問我說:“小哥這是第幾次坐船出海?”
“第一次,以前一直沒時間也沒精力往海上跑,”我輕輕一笑道。
“第一次就知道怎麼指揮航向跟看風向,我胡黑服了,要不怎麼說,還是讀書好呢。”胡黑抿著嘴衝我豎了豎大拇指。
我隻是報以一個微笑,沒說什麼。
百華夜詠見我們都在船頭,也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我懶得張嘴,胡黑就親自給她解釋了一遍,聲音不小,整個甲板上的人應該都能聽清。
“雖然我不要求速度,但是,如果按照這種進度跑船的話,恐怕到了明天這個時候,我們也到不了魚頭礁。”聽完胡黑的話,百華夜詠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船開的有些慢了。
我搖了搖頭也不做解釋,朝胡黑揮了揮手說:“按我說的做就好了,不必要聽她的。”
“林先生……”百華夜詠剛欲說話,她身後一個穿著黑色職業裝的屬下向前走了一步朝我吼道:“你算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聽你的。”
我眯了眯眼睛,雖然我平時跟顧辛烈、王蔣幹等人在一起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是,這可並不證明我是軟柿子,什麼退避三舍,一笑泯恩仇這樣的經典故事,也不適合用在我身上。
我聽他說完這句話,從兜裏掏出根煙緩緩點上,然後從靴子裏拔出隨身攜帶的傘兵刀,繞著刀柄在手掌裏轉了個圈。
“你……你要幹什麼!”那男子費力的咽了口唾沫,向後微微退了一步,我看準時機一步衝了過去,手中傘兵刀繞著他的領口轉了一圈,瞬間,就在他那白色襯衣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叫林悲,你記好,我不會再說第二次。”我掃了一眼在甲板上目瞪口呆的這幫人,打了個哈欠,把刀收起來,真沒想到,跟顧辛烈學的這一手還是挺好用的,現在再看百華夜詠的那群手下,包括那楊青青在內,一個個看我也都像跟煞神一樣。
不過,我本來也沒想跟他們認識,自然也就不需要去管他們脾氣秉性如何。
“林先生,刀……不錯。”百華夜詠看向我,擠出一個笑容,但是那笑容明顯有些冷意。
我也懶得理她,側身掏了掏耳朵,然後輕聲道:“殺人是費勁,但是屠狗殺豬還是輕而易舉的。”說完話,我便不再看百華夜詠那難看的表情,而是專注的盯著正前方的霧氣之中,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那霧氣之中,竟然漸漸出現了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