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屋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碧綠色,反而是一種發亮的褐紫色。房屋上蓋著一片幹草,但是在進屋的那矮梯上,卻豎著十二顆人的頭骨。
我沒吭聲,反而是顧辛烈先行上了矮梯,王蔣幹隨後,我在後麵跟著。
這竹屋裏也是暗的滲人,周圍堆滿了瓶瓶罐罐,罐子裏裝滿了不知名的液體,還有些罐子裏裝著的則是一些說不上來的蟲子,整間屋子都彌漫著一股草藥的氣味。
“有人嗎?”我喊了一聲。
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從屋頂上的閣樓走了下來,用極其標準的普通話說:“你們找誰?”這話音剛落,我們三人則麵麵相覷,不是說苗巫從生到死都在故鄉嗎,怎麼這個苗巫普通話說得這麼好?
但等這苗巫站到我們麵前的時候,卻令我們更加驚訝。
一身黑色的苗衣,頭上裹纏著黑色的頭巾,兩個耳朵上掛著漂亮的銀色蛇形耳環,嘴唇下麵也掛著一個指甲大小的銀環。
這苗巫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膚色白皙勝雪,瓊鼻皓目,活脫脫一個大美女。這可把我們仨嚇到了。
在我腦海裏,苗巫一直都是六七十歲、老的跟骷髏一樣的形象,如今這個美女的出現簡直差點顛覆了我的人生,我眨了眨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顧辛烈稍微驚訝之後又趨於冷靜,開口道:“你會解蠱嗎。”
那苗巫看了眼顧辛烈,點了點頭說:“會。”
一聽這話,我瞪大了眼睛連忙問她:“附魂蠱能解嗎?”我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急促。
那美女苗巫笑了笑,也不說話,隻是揮了揮手,示意我們坐下說。我心知急也沒用,點了點頭,就跟著坐下了。
經過一番簡單的談論,我才知道原來苗巫是沒有四十歲以上的蠱婆的。一般來說,蠱婆在四十歲的時候,就會找一個十歲以下的女孩傳授她蠱術。
人在四十歲之後,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或者是五感都會大幅度下降,而蠱婆也不例外。五感,精神大幅度下降就意味著已經不能製蠱了。故而我們才能看到這麼年輕的苗巫,不,正確的來說是我們看不到太過衰老的苗巫。
不過最讓我震驚的還是她的名字,蚩尤三千。
因為苗族是蚩尤後裔,所以有一部分人還是保留了祖先的姓氏,例如蒙雌,仡侃。而蚩尤三千則是蚩尤的直係後代,聽她說往上麵數幾百幾千輩就能數到蚩尤,是真是假不知道,不過這個姓氏卻是有些虎人。
“這附魂蠱你有辦法解?”畢竟這件事才是我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所以我毫不客氣的就問了出口。
“首先我告訴你,附魂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蠱,其次,我能解,但是你的,我解不了。”蚩尤三千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為什麼!”我拍起桌子就站了起來,額頭青筋暴起。這附魂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蠱我當然知道,《左傳,昭公元年》中曾寫道:“穀之飛,亦為蠱。”意思就是說穀子積累的太多,就會生出飛蟲,這種飛蟲就是最傳統的蠱。但這種飛蟲是沒有毒的,並不是後來的蠱蟲。
但她明明能解附魂蠱,卻為什麼說不能解我的?
“你知道那附魂蠱在你肚子裏呆了多久嗎?足足有二十幾年!比起你怎麼把這蠱吃下去的,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能活下去。”蚩尤三千連看都沒看我,低垂著的眼睛上有一層長而茂密的睫毛。
在我這個角度看下去,卻更像是嘲諷。
“二十幾年?”顧辛烈的眼皮抖了抖,轉過頭來看向我。而我則被震驚的連話都說不出口,二十幾年,我被人下蠱下了二十幾年。我不知道誰跟我林家有這麼大仇,竟然不惜性命給我下一個這麼惡毒的蠱。
“其實並不是沒有辦法解,隻不過……”蚩尤三千拿起桌麵上的一張紙,露出雪白的皓腕,上麵掛著十幾個銀鐲子,苗族愛銀,基本上那個女子身上都能扣下來幾斤。
“隻不過什麼?”我一聽事情還有轉機,連忙問道。我能感覺到我的鼻尖都冒了一層細汗,後背更是整個都濕透了,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畏懼死亡。
“你們是去盜燕王墓的吧。”蚩尤三千淡然一笑,看了我們三個一眼。顧辛烈眉頭一皺,但也沒表示什麼。我跟王蔣幹自然也是保持沉默,既然人家能說出來,那人家肯定是看出來點什麼門道了,總而言之不會是蒙的就對了。
“你們也不用瞞我了。來雲南的十個有六個都是來盜那燕王墓的,細看你們也能看明白。這附魂蠱也不是不能解,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要帶我一起下去。”蚩尤三千嫵媚一笑,一雙勾魂的大眼睛盯著我們三個人。
“這墓裏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萬一出了意外,你死了我豈不是要跟你陪葬?”我冷笑一聲,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跟著我們下去,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會是為了錢。
“你要什麼,直接說出來就好,我們替你拿回來就是。”顧辛烈抱著刀冷然說道,不容人拒絕的語氣。
“不行,首先,那東西必須我第一眼看見。第二,解附魂蠱也需要一味藥材,而這藥材隻有燕王墓裏有,你們不懂采摘,會壞了大事。”蚩尤三千搖了搖頭,繼而看向我:“如果你們覺得有自信,不管他的死活,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