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悲,悲哀的悲。名字聽起來就充滿了悲哀的氣氛,我的人生也一貫如此。家道中落,爺爺被紅衛兵抓去做了重點批鬥對象,說是牛鬼蛇神搞封建迷信妖言惑眾,來回折騰了幾回就去世了,甚至沒死在家裏。
父親跟母親也死於一場車禍之中。
我的人生似乎一直都像這樣充滿了悲劇,直到發生一件事,開始轉變了我的命運。這件事說起來,要從十年前開始。
那年我十五歲。剛好是爺爺死去不算很久,父親跟母親為了家裏的收入而四處奔波,家裏隻有兩個人。我,還有七十歲的老管家。
老管家這個人在我看起來很可怕,他有著一雙精亮的眼睛,瘦得跟骷髏一樣,俗話說就是皮包骨,臉色沒有多少肉,就像是一層蠟黃色的皮裹在骨頭上一樣,但老管家的一頭銀發,卻總是梳的幹淨油亮。
教我識字的也是老管家。對了,忘了說,我十五歲的時候還沒有上過學。那個時候因為爺爺被批鬥的事很少有人來找我玩,所以家裏院子裏的一切就成了我兒時的玩伴,例如說假山下麵池塘裏的那尾紅鯉魚。
那是無意中一次,我發現池塘裏的那尾紅鯉魚竟然少了隻眼珠。右眼眶裏的血液凝固成了漆黑色,空蕩蕩的,偶爾還能瞥見一點血絲從它的側臉上滲出。
我記得那次我叫老管家來看,老管家則急忙捂住我的眼睛,然後焦急的呢喃道:“鬼有鬼道有,人無人道無。孩子太小童言無忌,莫怪莫怪。”
我不知道老管家為什麼這麼說,也不明白老管家在害怕什麼,隻是記得有一天,那條紅鯉魚突然死了。那一天,也正好是我父親跟母親出車禍的那一天。
我在醫院看著兩具被白布罩住的屍體,哭不出來。我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道死亡是什麼。可能因為歲數太小再加上沒上過學的緣故吧,我還央求老管家幫我叫醒我的父母親。
一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死了。
死了,就再也回不來見不到了。這句話,是老管家在我十六歲生日的時候親口跟我說的,而那時候的他,瘦的更加的駭人了,很久之後我又問及那紅鯉魚的事時,老管家隻是摸著我的頭說,那是我爺爺活著時候欠下的孽,我媽爸替我扛下了,這是債,要還。
我常央求老管家跟我講我爺爺的故事,我覺得那比童話故事好聽多了。老管家也喜歡給我講他和我爺爺年輕時候的事,那時候,他們的工作就是——盜墓。
記得那時候我還笑著說長大了我也要去盜墓,也要挖出來好東西。可能那個時候覺得盜墓跟一些藏寶藏的遊戲沒什麼區別,誰先找到寶藏誰就是第一名。而每當我這麼說的時候,老管家都會眯著眼睛一臉肅然的告訴我。
“悲兒啊,盜墓是要折壽的,挖一座,損十年啊。”
我並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隻是木訥的點頭。後來我問及老管家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時候,一開始他不肯說,一連問了幾天,他才告訴我,他說他幹的活也是折壽的事。
等到再大一大,我就知道了,陰陽先生,確實是件折壽的活。
這個詞,是我從一本書上看到的,那本書是寫於什麼朝代是什麼人寫的已經無從考證了,甚至連老管家都不知道。
不過當年紅衛兵來抄家的時候聽老管家說,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被搬走了,搬不走的也被砸了個稀碎。而這本書則是我在假山洞裏發現的,被破油布包著,書的封麵老舊不堪,油汙汙的。隻有四個較大的黑體字看得一清二楚。
——《百鬼夜談》
當我把這本書拿給老管家看得時候,老管家激動的差點哭出來,雙手顫抖著捧著那本書跟我說:“悲兒啊,林家有望,林家有望啊。”我並不明白老管家說的是什麼意思,但看他的樣子,這本書,應該是本值錢的書。
我一向不信鬼神妖道之說,可能是小時候也覺得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每天看著大牆上寫的馬克思主義好,一人當兵,全家有福的大紅字,倒也真就稀裏糊塗的信了黨,時不時的背一遍******語錄,也憤慨過一些江湖騙子牛鬼蛇神。
直到一個冬天,發生了一件讓我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大事,也就是那件事,讓我接觸到了一般人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事,更是讓我對鬼神妖道之說深信不疑。
我家住在東北大興安嶺附近的一個偏僻村子,村子裏一共就幾十戶人家。屬於交通基本靠走,防衛基本靠狗的“窮壤”。
一到冬天大雪封山,連人有的都餓死凍死過,更何況是一些畜生了。尤其是那一年的雪格外的大,深的沒了小腿,加上天寒地凍,也沒有幾個人敢在外麵多待一陣。
更何況是我跟老管家這樣的一個老一小。更是恨得不得窩在被窩裏就不出來。直聽到一聲尖銳的婦人叫聲:“小林子啊,你們家進賊了啊,剛讓你劉叔給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