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同時向門口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青色錦袍的瘦削少年走進屋內。
這少年墨發用碧色玉簪束在頭頂,稍長的額發遮住了細長的眼睛,卻遮不住那偶爾閃過的精光,比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有種清秀卻精致的帥氣。
少年正是回到家中匆匆洗漱過的韓翊楓,他此刻心中正暗呼僥幸有這個身體的全部記憶,能夠準確找到自己的房間衣物什麼的。否則,豈不要用那個穿越的萬能理由——失憶?
不過,失憶對現在的韓翊楓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看看那兩個來找茬的族叔見到韓翊楓活生生站在麵前時那一臉難看的表情就知道了。
“楓兒……”韓鐵山開口喚道,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韓翊楓向著韓鐵山行了一禮,開口道:“父親大人,實在抱歉,讓您擔心了。”語氣冷淡。
在韓翊楓的記憶裏麵,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確實是為了尋找為父親韓鐵山治傷的九曲靈芝才進去蒙元山脈,可是他和父親的關係並不親密,雖然他心裏有對血緣至親的依戀,可更多的是隱隱的恨意,韓翊楓一遍又一遍的翻找記憶的角落,試圖理清這種矛盾的心理,可是,一無所獲。
韓翊楓有理由相信,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對他的父親是有感情的,否則不會在蒙元山脈時還惦記著給父親剝張虎皮,而且最後留下請韓翊楓幫他照顧父母的話,可是,他對父親這種既愛又恨的矛盾心理,還有……他的母親,隻存在於韓翊楓記憶裏麵那個貌美如花,笑得溫柔如水的女子,不在清風鎮韓家,也不在青旅行省韓氏的不知所蹤女子……
真是一團亂麻!
韓翊楓想到這些,眉頭忍不住皺了皺,就聽見麵前傳來一個有些咬牙切齒味道的聲音。
“怎麼?翊楓侄兒還想殺了我不成?”韓武山的眉間戾氣隱現。
“哼,十五叔,我就算想殺你,又如何呢?”韓翊楓細長的眉眼與韓武山對視,慢慢的一字一字咬的清楚。
“你說什麼?!”韓武山麵上一片怒色,右掌下劈在桌麵上,桌子上的兩個茶杯“喀擦擦”全部碎了,淡青色的茶水一點一點的滴到地上。
韓文山眼中劃過一絲陰險,向著韓翊楓說道:“怎麼,翊楓侄兒是要做那不敬尊長的忤逆之徒嗎?!”不動聲色給韓翊楓扣上“忤逆”的大帽子。
要知道,對於世家子弟來說,最重要的是名聲,而所有的壞名聲裏麵不孝忤逆是最重的,畢竟家族之中掌權的都是長輩,哪個長輩也不希望被小輩輕侮怠慢不是?所以,一般被做實了忤逆罪名的世家子弟,可就基本與繼承家族無緣了,而且,若是旁支庶係子弟也就罷了,畢竟他們本來就沒有繼承家業的可能,可是對於身為嫡係子弟的韓翊楓來說來說,這種罪名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韓翊楓還沒開口,旁邊的韓鐵山就怒斥道:“胡說!”
韓翊楓瞄了麵色難看的父親一眼,視線對準韓文山,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十五叔要給我這個活生生的侄兒辦喪事,我還要笑著鼓掌,誇十五叔辦的好辦的妙?我作為韓氏嫡係子孫也不能解決一個不知尊卑的糊塗人嗎?十一叔,您,是這個意思嗎?”特意在將“不知尊卑”和“活生生”咬的極重。
韓文山一怔,似是沒想到韓翊楓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卻也知道自己萬萬不能承認這個罪名,忙否認道:“我當然不會這麼想了!不過……”
話鋒一轉,道:“翊楓侄兒,你能不能說說你怎麼會現在才回來?而且還損失了十名韓氏護衛?”
韓武山臉上劃過喜色,雖然不甘心沒把“忤逆”的帽子扣在韓翊楓頭上,可也知道不能承認自己想辦韓翊楓喪事的事實,畢竟希望嫡脈子嗣死亡的名聲與不知尊卑的罪名都不好聽。
而此時聽到自家哥哥提到韓氏護衛的死,韓武山眼珠一轉,便接口道:“對,翊楓侄兒,你該知道,韓氏護衛個個鐵血,是家族的共有的珍貴勢力,如今,卻有足足十人為你殉烈,你可知道這是多大的罪過?”
韓文山暗暗瞪了韓武山一眼,暗歎自己怎麼有這樣一個笨弟弟。
韓翊楓心中冷笑,韓氏護衛確實是韓氏的寶貝,畢竟能忠心為主家盡力且都是戰士的人啊!可是,此次為了韓翊楓而死的卻全部都是韓鐵山當年來到這清風鎮時帶來的韓家嫡係的護衛,論理是不應該歸屬於“家族”的,相當於韓家嫡係的私兵,如今,卻被歸屬於韓氏“整個家族”,而且還被當成了指責韓翊楓的理由,真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