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本沒什麼，可卻引起了惠靜有些慌亂的提醒。
“小青……為什麼不說是爸爸呢？不是說好不說薛叔叔這個稱呼的嗎？”
墨青一低頭。
“對不起……媽媽。”
顯然，是她忘記了，或者，是不願意。
我也明白她的心情，對自己父親的愛，怎能比得了這個素未謀麵、甚至可以稱做仇人的男人呢？
“沒關係，慢慢習慣了就好了，這時候不要強迫她。”爸爸這時候的語氣倒算得溫和。
“嗬嗬，妹妹不願意叫爸爸，那就不要叫好了。”
賀梓桐突然插話。
從他的表情還有其他人的表情上來看，他的確今天是來惹事的，而且，他即將成功。
“小桐！我求求你了。”惠靜幾乎是哀求著望著自己的兒子。
爸爸的臉色驟變。
“事實如此，不是嗎？”他說著，根本不理會他們的表情，身上充滿了孤傲，“從我跟著媽媽開始和這個男人生活那天起，我就沒叫過他一次爸爸，不是也這樣過了十多年嗎。”
我突然有些難以呼吸。
“好，隨你怎麼說。”爸爸忽然轉身，“你想要說什麼，今天最好一次性說完，不要一次一點的慢慢往外擠。我倒聽聽你想要怎樣。”
賀梓桐輕輕地起身，如往常一樣的速度和姿態。他環顧我們每一個人，每一個人的表情都被他收入眼底。
是了，這就是他想要的。他不要和睦，他不要表麵的和平；他隻是要每個人都弄清楚自己的立場，勾起每個人心底對這個或那個人的仇恨與愧疚而已。
隻是我心底的呼喚，他並沒有聽見。
結束吧，以和平方式結束吧。
“我並不想說太多，你誤會了。”他說，“隻是有一點你要清楚，過去我不會叫你爸爸，那以後也不會，永遠都不會。我有多愛媽媽，就有多恨你。對你來說，這個女人跟了你，她幸福了，你幸福了，可是，我不幸福，永遠都不會因為這個而幸福。”
“你……”爸爸臉色更加陰沉。
“所以，請你聽清楚，我做什麼，也與你無關。”
我知道他要想說什麼了。
“你要做什麼？想做什麼？”爸爸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出這句，卻換來賀梓桐有些蔑視的笑。
“今天，的確有個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宣布。我希望所有的人，都不要太過激動，也不要以為我還有什麼不單純的動機。既然選擇這個時候宣布，就是對我自己負責，也是對她負責。”
他說著，看向我。
我本能地垂下眼。
“哥哥……”墨青已然知道，含著眼淚對他搖頭，“不要說……”
“妹妹，我希望你支持我。哥哥應該對你懺悔，本來應該在你身邊保護你的我，卻離你這麼遙遠，以致於在你遇到人生最大的挫折的時候，不能給你任何支持或是安慰。我很自責，如果我在，可能你和若木，不至於是現在這個結果。”
他說著，眼睛紅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要哭的樣子，如此堅強，卻又如此脆弱。
“小桐，你說小青和若木，是怎麼一回事？”惠靜迷茫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媽媽，因為你追求幸福的行動，給了我，還有妹妹如此大的傷痛。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自己的表哥若木相愛，又被活生生拆散。如果你早些出現，如果你能與她有一絲聯係，事情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媽媽，你要愛誰，這的確是你的權利；但是，這樣的愛太沉重，我和妹妹，就是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