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什麼東西?他嚇了一跳,來不及反應,便被這隻怪手拉進了雙界門中。
“喀啦!”
木製的雙界門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啊啊啊啊!
他不停地往下掉,周圍不斷地出現一些類似儀式的畫麵,這些畫麵上的人的穿著不一而同,有民國的服裝,清朝的服裝,明朝宋朝的都有。不同的畫麵有不同的人,但是他們所進行的儀式卻是一樣的:一對雙胞胎年輕男子被活活地剝掉皮,然後用他們的血來灑在這個雙界門上拜祭兩儀神。
他從未見過這般邪惡的儀式,直看得他魂飛魄散。
也不知道往下墜落了多久,當儀式的畫麵不再出現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孤零零地站在村中央祭台上,祭台周圍躺滿了村民們的屍體。這時,原先教室裏的那個剪童屍嘴角的小孩子驀然出現了,這小孩站在他的麵前默默地看著他,眼神裏充滿孤獨,然後朝他走過來,他大驚,想躲避卻無法動彈,這個詭異的小孩走入了他的身體消失不見。此時,一種麻痹感從他的身體散開,心中的記憶慢慢地蘇醒過來。
是的,陳南海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那個小男孩就是他小時候的自己。那些他刻意遺忘的記憶猶如惡魔般呼嘯著衝出塵封的井蓋,在他的內心肆意的亂竄亂撞,將他的靈魂撕咬成碎片。
啊!他痛苦得跪在祭台上仰天狂叫。
他記起來了,一心想要掙脫命運無比殘忍的桎梏的他,在祠堂牆壁上畫下了那些蠟筆畫,那是他踏在他哥哥生命上的第一步。
不!不!他看到了哥哥在遠遠地看到來抓他的村民後,依然沒有逃跑,一心等著和他約好了的弟弟。
不!這不是真的!他看到了自己化成了剝皮怪物,默默地用手中的手術刀殺掉了全村的人。
不!這不是真的!他內心無聲地嘶吼著。
眼前的幻影消失,他發現自己正站在教室門口,手裏拿著那個雙界門。
不!不會的!他搖著頭喃喃地說,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弟弟!這也不能怪你,當時的你被那雙界門吞噬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他淒然地看過去,看到了他哥哥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周圍是一片陽光燦爛的世界。
哥哥的笑容還是那麼親切,溫柔,他默默想道,很快這種懷念的心情被一種痛苦衝沒了——都是我,哥哥才會……
他哥哥對他微微一笑。
“我竟然對哥哥做出了那樣不可原諒的事。”他痛苦地快要瘋了,“全村的人都被我……”這時候,他看到自己一下變成了那個剝皮怪物,一下又變回了自己,如此反複。
“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把它忘了吧。”他哥哥柔聲說。
“怎麼可能會忘記?”他竭力嘶聲喊道,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是的,怎麼可能會忘記?別人加諸於他身上的虐待也好,自己對別人所做的報複也好,這些腐臭如死水的記憶怎麼可能會忘記?
“你之所以會化身那個怪物,做出那些惡行,完全是因為受到雙界門的誘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雙界門?”他眼神渙散地看著手中的這個怪形的陰陽圖,這一刻他突然有點想不起來手中的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是的。雙界門是兩儀教中靈魂通往善惡世界的鑰匙,可以通過它走入善的世界;也可以通過它走入惡的世界。”他哥哥說,“其實,兩儀教教徒所拜祭的兩儀神一開始是不存在的,隻是,自漢朝開始,兩儀教教徒就不停地用雙胞胎祭品來拜祭他們不存在的兩儀神。在這差不多兩千年的時間中,每隔三十年就有一對雙胞胎男子被殺,想想有多少可憐的雙胞胎男子被獻祭?這些不同朝代時期的男子們的怨念恨意不斷地聚集,最後形成了一股難以消弭的怨氣,這股聚集不散的怨氣有時會顯示一些所謂的‘神跡’,這就是教徒們拜祭的兩儀神的真身。這真的很諷刺,祭品反而成了神。”
“你還記得嗎?在儀式失敗的那天晚上,你身上發生的事情?”
“我身上?”他有點茫然和疑惑地望著他哥哥,眼神漂浮不定,內心那地獄般的記憶逐漸開始侵襲了他的意識。
“看來你還沒全部記起來。”他哥哥平靜地說,“想一想,那天晚上你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我身上發生的事?”他盡力回想。
啊!一個全身出血的男子在醫院宿舍洗手間的鏡子裏對他痛苦大喊的畫麵一閃而過。
他臉色一變,他記起來了,那天晚上,他毫無緣由地身出血,昏倒醫院單人宿舍的梳洗台下,當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是一個星期後的事了,從那開始,他便開始不停地做那個噩夢。
“看來你還沒意識到。”他哥哥表情依然很平靜,“弟弟,其實,你已經在那天的晚上死去了!”
“我已經死了?!”他有點反應不過來,等他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他駭然地望著他哥哥,身體不停地顫抖起來,“哥哥,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裏嗎?”
“這是事實!“他哥哥憐憫地說,“我也一樣好好地站在這裏,弟弟,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