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待於魏老頭,對方也識趣地並未倚老賣老,而是耐心指點,詳盡介紹各處商鋪和佃屋。
三五日下來,對張大戶的總產已是有大概了解,心算了一下,每月盈利流水賬平均下來約有兩千貫錢。固定資產包括佃田、佃屋和羊毛製品的商鋪,合約五六萬貫錢是有的。
再加上地窖裏的庫金和賬麵用度,張大戶身家在十二三萬貫上下,和被弄死的張主薄差不多身價。
財帛動人心,知道餘氏那頭的幾個遠房子侄雖然不敢明麵上嗶嗶,但肯定眼紅自己橫刀奪愛地盤手這筆遺產。所以,他這幾天挨個私聊,許以承諾。
所謂口說無憑,這些承諾肯定不會寫在紙麵上,至於以後會不會實現,還要看他們的表現。
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跟在陽穀縣裏起早貪黑地那一陣打拚不無關係。
至於餘氏所介紹的那個遠方表妹,見過後也沒有當場表態,而是敷衍著往後推脫。此女長相和白玉蓮水平差不多,卻極為害羞怕生。
現在眼界高了,很難對這樣女子一見鍾情,他委婉推辭的態度誰都看得出來。對此餘氏也不好說什麼,而那個相親表妹背後委屈的不行。
張家羊絨通鋪,廳中。
查看著賬簿,問道:“鋪上製品都是外包給作坊,怎麼不自己做?”
魏老頭解釋道:“早些年曾做過,隻是入不敷出,坊裏賬目有時好有時虧,老爺嫌管著麻煩便把作坊轉手了。”
“除了羊毛毯,羊毛裘、靴、手套,還賣什麼?”
旁邊的掌櫃插嘴道:“也賣酒袋和氈帽,隻是那些在咱們宋國不好賣,所以才未擺出來。”
“拿來幾件我瞧瞧。”
“是。”
掌櫃叫人去庫裏找,好一會兒才取來兩件氈帽和兩件酒袋。
拿在手裏細細打量,見做工線頭雖然極為粗略,但卻勝在厚重耐用。隻是風格,明顯是胡人用品。
他問道:“這些不是自己做的吧?”
“二爺好眼力。”魏老頭道:“這些都是從胡人那裏直接收的,價格便宜,料子用的也足。”
“哪裏胡人?”
“以前是遼國,前兩年也從渤海那邊收。”
抬頭,目光詢問地道:“金國?”
“正是。”魏老頭笑道:“咱府上的羊絨通鋪在恩州裏能做的好,蓋因羊毛大多從遼國進貨,質地好不說,而且便宜。前兩年試著從金國進了貨,卻比遼人的還價廉。”
平淡地追問道:“直接和金人交易?”
“是,那邊有個跑海的金人,喚作阿魯弟。每年春秋來兩趟,春來買鐵,秋賣羊毛,每次都是三五十艘千料海船,滿載而來,滿載而歸。他們的羊毛,至少有兩成是賣與我們鋪上的。”
心思飄到了別處,若能結識這個阿魯弟,自己豈不是可以從金人手裏交易馬匹?在火藥盛行的年代,騎兵尚能發揮作用,更何況是現在呢。
他將心思按捺下去,問道:“你說他們春秋都會來,今年什麼時候會來?”
魏老頭道:“總是三四月份間。”
“好,若是他來,你一定要派人知會我,我要見見他。”
“二爺是新東家,理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