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2 / 2)

鄭偉不說話,他抬著頭,可是一直不看舒簡的臉,他點頭,說:“祝你幸福,舒簡!”“謝謝,你也一定會幸福的。”

“鄭哥,你說得沒錯,女人就是女人,織夢就如同織布一樣,而我,像個蜘蛛,從很早開始編織一個網,我覺得它能把你網在中間,真的,我還一直堅持著,堅持著相信,能把你網住,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個蜘蛛,後來,我看到那報紙的一刻才明白,我網住的不是你,是我自己……”這是很早以前舒簡跟他說過的話。

“不是的,舒簡,”鄭偉打斷舒簡的話,“你隻是一時看不清楚自己的選擇,也許,是我讓你看不清楚一些東西。但我們做朋友,是一輩子的財富。”

“是啊,”舒簡也說,不帶有任何抱怨的情緒,“朋友是一輩子的,愛人……很難說,也許是一輩子的,不過,經營起來需要格外的小心,很多事情都是命裏注定的,可能我跟你,就是做朋友的命,嗬嗬,別等我到了法國就把我給忘了!”

鄭偉笑了:“不會的。”算是對舒簡,也算是對他自己的一個許諾。

鄭偉對於自己的諾言總是很有把握的,他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比如他當初許諾過木子,要照顧他的弟弟,鄭偉記得,並且做到了,答應舒簡的事情,他也一定會提醒自己不要忘記。

“有一天,我要寫一本書,為了祭奠我的愛情,留給我年輕歲月裏所有的激情一份記憶,我知道自己很快老了,沒有愛的激情了,不管怎麼說,經曆過了,我把它保存起來……”傷感的話從陳可口中說出來。

跟鄭偉的想法不謀而合,不同的是,鄭偉把他和木子的故事寫在了心裏。繼而,在鄭偉的腦子裏驀地閃現了一個畫麵,是關於那個他看過的話劇的,在那座正在建造的大鍾的旁邊,人們紛紛地議論著這座即將成為兩百年以後文物的、舉世無雙的建築物,人們麵對著它,寄托著有關未來、金錢、名望的理想,有個女孩的很輕的聲音震撼著鄭偉:“我要把我愛的人的名字刻上大鍾的基座,旁邊再刻上一顆心,代表我們忠貞不渝的愛情!”

可是,鄭偉現在想到,愛情是善變的,忠貞不渝的隻有愛過的心,並且愛情是美好但是易碎的水晶。

舒簡走了。

鄭偉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跟舒簡有這樣的對話,他很痛苦。

佛教裏的一種說法,凡事都有機緣,還說今世的結果必定是來自前世的一個因為,至於是因為什麼,誰也不知道。

鄭偉想他和舒簡之間,套句成語說,叫做有緣無分吧,鄭偉忽然之間明白了,那段時間,當自己總是懷疑愛上陳可的時候,實際上自己真的是在愛當中了,隻不過,愛的不是陳可,愛上的隻是一個情結。換句話說,是因為執著於等待結果,不自覺地愛上了一個與自己的感情經曆相似的一個過程,隻因那故事裏包含著陳可,鄭偉誤以為自己愛上了陳可,而當陳可宣布脫離那個情結的時候,她已經結束了自己與鄭偉相同的那個故事,鄭偉也就結束了一直在以為的對她的模糊的情感。

鄭偉想起自己看過的一個話劇,有關於時間和愛情的迄今為止他認為最好的詮釋。他仔細仔細地回憶著那些情節。

那場景裏有許多許多的人,談論關於建造一座大鍾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在為這座舉世無雙的大鍾的將來做著種種美好的打算,有的要把它當作外星人的引路燈塔,有人說這是兩百年以後的文物,人們商量著,把最值得寶貝的東西鐫刻在上麵,一百位傑出詩人的名字,有人想刻上自己的名字……

一個什麼人在角落裏,輕輕地說:我要把我愛人的名字刻上大鍾的基座,旁邊再刻上一顆心,代表我們忠貞不渝的愛情……

鄭偉覺得,如果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代表了不同的人對待時間、金錢和愛情的看法的話,他也是那個鐫刻愛人名字的人,是一個執著的等待、追逐和祭奠愛情的人。

是啊,他們說得沒有錯:“愛情多麼美好,但是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