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029怎麼就飛了呢(2 / 3)

看來張副省長前往鋼鐵廠吃這個午飯,的確是有其深遠的意義。

時值中午,市委書記留林海吃飯,林海說不急,這飯等下再吃,先辦正事。

與此同時,何大軍一行已經在鋼鐵廠豪華的賓館餐廳裏吃飯了。

熊桂林以及鋼鐵廠其他六位副總經理都陪著張副省長和省政府秘書長,還有省工業信息化廳的廳長坐在一起。

熊桂林瞅了個空當,悄悄地詢問過了他的妻子,帳本的事情怎麼樣了?

他妻子暗暗著急,看到妻子這臉色,熊桂林心頭總是籠罩著一層陰影。因此,在飯局上,他格外熱情,想探探張副省長的語氣。

何大軍打量著七人道:“此番我來安陽,主要是關心你們鋼鐵廠的事,鋼鐵廠是一個十幾萬人的大國企,你們這幾個人的決策,將影響到整個企業的發展和十幾萬職工的生活保障,在喝這酒之前,我想問大家一句話,什麼時候可以扭虧?”

自三年前,鋼鐵廠開始虧損,從五億,十億,到現在的二十億,這個巨大的黑洞是怎麼產生的,在座的人心裏最清楚。張副省長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幾個老總麵麵相覷。

而管技術這一塊的副總吳有才,則低著頭不說話。他看到今天這架勢,就知道張副省長決定拿鋼鐵廠開刀了。

熊桂林是鋼鐵廠的大當家,他心裏最清楚鋼鐵廠虧損的原因,在七個老總之中,他是一把手。聽到張副省長提及這個問題,他隻得站起來,訕訕地道:“我們七手機}人立刻下軍令狀,明年一定把局勢扭轉,今年的形勢已經比去年好了許多,預計今年的虧損將控製在五億以內。”

張副省長似乎很欣賞熊桂林,他點點頭,“好!有熊總這句話,我放心。不過,我想問一句的話,要實現扭虧為盈,你有什麼具體的措施?這幾年真正虧損的原因是什麼?”

這可不是紙上談兵的事,你說行就行啊?總得有個計劃,有個步驟,還有,你明白鋼鐵廠虧損的真正原因麼?

原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連原因都不知道,扭虧就是一句空話。

熊桂林當然不會說是自己這些人管理不當,裙帶關係嚴重,他看了眼大家,很慎重地道:“據我的分析,主要還是技術落後,產品更新跟不上市場的需要,其實就是市場競爭過於激勵,我們以前習慣於計劃經濟,在思想和行為上有些跟不上步伐。”

放屁!

這句話是吳有才在心裏罵的,鋼鐵廠的冶煉技術根本就不落後,雖然說先進談不上,落後絕對沒有這說法。熊桂林這是把責任都推到自己的頭上。

還有什麼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那簡直就是扯蛋的事情。

改革開放多少年了?在此之前的一段時間裏,產值高達三百億,這又是怎麼來的?難道這也叫跟不上市場的步伐?當初幾年完全跑在了市場的前頭,創造了超過安陽市一半的GDP。吳有才用力握著杯子,顯然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要是張副省長聽了他的話,把自己這個管技術的副總經理給下了,這才是雞飛蛋打的事。關鍵是吳有才也不知道張副省長的心思,到底是點到為止,還是徹底整頓?

說到這裙帶關係,他自己也有,畢竟他是副總經理,什麼親朋好友的托他幫點忙,他多少也給點麵子。吳有才就有心裏想,要是熊桂林真要落井下石,他就隻好拚個魚死網破了。

熊桂林的解釋,顯然不能令張副省長滿意,酒菜都上來了,他遲遲不肯動杯子。省政府秘書長就在心裏耐悶,張副省長到底想幹嘛?

還有安陽市的市長,其實他地熊桂林是有看法的,熊桂林這人太仗勢欺人,隻不過安陽市市長不敢與他翻臉,畢竟人家的老丈人是副省長。

時間將近一點,省政府秘書長提醒了一句,“張省長,大家都飯了,還是先吃了飯再談工作。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

何大軍聽了這話,點點頭,這頓飯當是給他們餞行吧!於是他高舉杯子,對大家道:“秘書長說得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今天中午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吃完了,我們再談工作”其實,他心裏還有一句話,身體的確是革命的本錢,那就等吃完了飯,再革你們的命!這些王八蛋,看你們一個個養得體肥膘壯的!

據何大軍得到的情報,鋼鐵廠在這幾年裏,已經成功地誕生了幾十個千萬富翁。還有數以百計的百萬富翁,些次安陽之行,這些人就是今天的下酒菜了!

今天這酒,喝得大家忐忑不安的,誰都覺得不自在,但是偏偏又找不到離開的理由,或者說,他們沒有勇氣找借口離開。

令眾人感到很有意思的是,何大軍拿著一隻大碗,倒了一碗酒。“今天我給大家敬碗酒,為了鋼鐵廠的未來,為了十幾萬職工的生存,我們必須幹了它!”

這話說得眾人心裏一凜,張副省長這是什麼意思?這話裏透著一種壯士斷腕,英雄悲歌的味道。工業和信息化廳的廳長,本來要端起這碗酒的,可是琢磨著這味道有點不對。

省政府秘書長,也在心裏想著這話,張副省長今天有點不對勁啊?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用碗給人家敬酒的,而他這碗酒,卻是敬鋼鐵廠的這幾號大人物。

七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何大軍站起來,端著大碗酒道:“喝啊,怎麼不都不喝?”

熊桂林道:“張省長,還是我們敬您吧,您是領導,我們敬您。”

何大軍看著熊桂林道:“別,這碗酒,必須是我敬你們,你們敬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端著碗,“我這樣給人家敬酒是頭一遭,但願也是最後一遭。”

這話一出來,很多人的心裏都慌了。

斷頭酒?

這語氣大有壯氣一去不複返的味道。

吳有才站起來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辜負了張省長的美意,我吳有才先幹為敬!”

他端著酒碗,把頭一仰,足在半斤的白酒,被他一口幹嘛。

何大軍看著他點了點頭,“果然豪爽,不愧是個**,好!”

“謝謝張省長的酒。”吳有才連嘴都不抹一下,朝何大軍說了句後坐下來。

熊桂林看到何大軍端起大碗酒的時候,就知道情況不妙了,後來何大軍說出這種話,他基本上肯定,今天有事要發生了。

吳有才第一個喝了酒,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來把酒喝了。

事到如今,伸也是一刀,縮也是一刀。這碗酒就是何大軍給他們的餞行酒沒錯。

在坐的人中間,早有人控製不住,快要崩潰了。雖然張副省長的話還沒有進入正題,但是他們在心裏擔心自己的事情會不會被暴光。

副總經理兼紀委書記王信初,額頭一個勁地冒汗,很奇怪,平時的時候,他很鎮定的,今天這又是怎麼回事?竟然有點兩腿發顫,坐立不安的模樣。汗水一個勁地從額頭冒出來。

他連擦了幾把,心裏一個勁地道,鎮定,鎮定!不會有事的。

王信初是郭萬年的妹夫,在鋼鐵廠很多年了,資格很老。他見證了鋼鐵廠的幾度興衰。本來他是最為穩重的一個,今天卻比任何人都有些擔心。

熊桂林的老婆,掌握著鋼鐵廠的財務,她也是副總經理級別的幹部,總會計師。她是郭萬年的女兒,從麵相上看,她還是比較鎮定,既然何大軍說這樣的話,她依然還能保持著一種難得的平靜。

看到她的平靜,何大軍到是有些奇怪,難道她沒有意識到大禍臨頭?或者,她是有持無恐。黨委書記兼公會主席盧廣生,臉色有些難看,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他還沒有自亂陣腳。

何大軍威嚴的目光巡視著眾人,端著手裏的碗,慢慢地走到紀委書記王信初的背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王書記,紀委的工作也不好做,管別人之前,先得管好自己。以身作則這一點很重要,這段時間,紀委的工作讓你為難了吧?”

那當然,犯事的都是自己的親人,由於這裙帶關係搞的,王信初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昧著良心,視而不見。

何大軍這話,簡直就敲到了他的心窩裏,紀委的工作,本來就是得罪人的事。

要不是何大軍剛才這碗斷頭酒,王信初簡直要將他當成自己的知己。

就在王信初心神不寧的時候,何大軍走到了黨委書記盧廣生背後,依然拍拍他的肩膀道:“做為一個黨委書記,政治工作的擔子不輕吧!盧書記,我記得你可是在鋼鐵廠很多年了。”

盧廣生點點頭,擦著汗水道:“快二十五年了。”

何大軍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盧書記可是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從一個科長,爬到今天這個黨委書記的位置,不容易啊!”

盧廣生一個勁地抹汗,熊桂林看著何大軍這裏拍拍,那裏說兩句,明顯是誤打誤撞的味道。他就在心裏琢磨,何大軍肯定是沒什麼證據,打心裏戰。

他可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如果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裏,還想用鼻孔出氣,怕是難了。何大軍從一個小小的鎮長做起,一路掀起血雨腥風無數。

難道他今天想在鋼鐵廠殺人立威不成?熊桂林心裏琢磨著這事的時候,何大軍正看著手表。

“差不多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喝酒,我也不勉強。我還是有言在先,敬大家一碗。”說完,他果然一口氣把酒幹了。

賓館的門口響起了一陣汽車馬達聲,至少有三輛寫著紀檢字樣的車子,先後開了進來。開在前最麵的是一輛警車,後麵是兩輛白色的小轎車。

省紀委副書記林海下了車,很嚴肅地走了進來。何大軍看到紀委的這些人後,微微點了點頭。

坐在大廳裏喝酒的那些人,全都愣住了,今天這演的是哪一出?就連省政府秘書長也是茫然不知。工業廳廳長也傻了眼,剛才何大軍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

不過他一直以為,何大軍是在敲打他們。

誰知道這會動了真格的,一下就將鋼鐵廠幾個重量級的老總全部控製住了。

林海當場宣布,對熊桂林,郭君琳,盧廣生,王信初四人雙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