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許多人走了,又有許多人留下來,留下來的人又開始說談著往後的人生,並再次迎向那遙遠的旅程,這段旅程會什麼時候結束,或者有哪些事在等著我們,一切都是未知數,也許生活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艱難,但是隻要往前走一步,總有一天會在這段旅程中找到另外一種幸福!——

作者

第一章

春夜的南國寶城,籠罩在一片如煙似夢的雨簾中。

寶城劇院,寶城第十六屆職工文化藝術節在歡快、熱烈的氣氛中拉開了序幕。劇院裏座無虛席,觀眾們正凝神屏息地看著台上一位年約二十九歲、相貌秀麗、手抱吉他自彈自唱的女子,她叫奉安安,是寶城市寶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精神心理科的副主任醫師、醫學碩士。

奉安安彈唱的是徐誌摩的《再別康橋》,她那好聽的女中音和著優美的弦音傳達出一種詩意的愛、寧靜與淡淡的憂傷,涼涼地、柔軟地在劇院裏回蕩,她的神情淡定而又自然,毫無造作之感,仿佛進入忘我的世界,台下響起一陣陣如潮般的掌聲和尖叫聲。

落幕後的奉安安有些興奮地奔往後台,在堆放著衣物的化妝間裏往塗著油彩的臉上抹凡士林。

這時,奉安安的手機驟然響起,原來是好友陳菲爾打來的電話。三十三歲的菲爾擔任寶城市寶城區區委書記一職,同時兼任區人大主任,成為寶城市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話筒那邊傳來菲爾焦急的聲音:"安安,你演完沒有,演完了趕緊到許暉這裏來一趟,我現在在她這裏,你快過來一下。"

菲爾超乎尋常的緊張讓安安覺得奇怪,平時不易接近的菲爾怎麼對一個電視台的記者如此關心?安安來不及多想,忙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過來就知道了,電話裏說不清,快一點啊。"

來不及把妝卸完,她就匆匆打的到了許暉家。

二十五歲的許暉是寶城電視台新聞頻道的跑腿記者,她在美景花園供了一套二房一廳的房子。三年前大學畢業,抱著改變自己生命軌跡的期望從南方的一個城市到這裏來落腳。

許暉畢業後在上海一家電視台工作。起初找工作時費了很多周折,也花錢找了關係,由於和上司的關係緊張,工作壓力也大,常常睡不好,吃不好,胸悶,胃口也不好,怕光,人也變得懶怠,不修邊幅……那時,許暉就患有抑鬱症了,但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患了抑鬱症,有幾次去醫院看病,由於醫生對抑鬱症缺乏應有的認知,誤診許暉是精神分裂症。許暉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也不敢再去醫院看病了,就這樣一直拖了下來。

安安下車後直奔美景花園,按響許暉家的門鈴,菲爾忙迎上來,焦急地把安安拉到門外小聲說:"你去看看許暉,不知她是不是得神經病了,把窗戶都用毛毯蒙上,有床不睡,把床豎起,人就在地上鋪上褥子被子睡,我來拿東西,就進來了。"

安安詫異地說:"這樣啊!我進去看看。"

說完,兩人來到許暉的房間,房間裏有些淩亂,窗戶用毛毯緊緊蒙著,牆壁上寫著醒目的大字"龜居室"。許暉見她們倆進來,忙把身子側到一邊去,閉上眼睛。

許暉對安安的到來表現得如此冷漠和不可思議的"怪異",讓安安心裏一驚。她雖然經常接診心理病人,但像許暉這種情況從沒遇見過,她腦海裏首先想到的是,許暉是否是精神分裂症?關門閉戶,用毯子蒙窗,在室內貼上"龜居室"三個字,有舒服的床不睡,偏偏要睡地板,這不是行為怪異、思想荒謬嗎?

菲爾悄悄對安安說:"你仔細給她診斷一下,看看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得了神經病,要不要送她去醫院,我還有很多事,秘書打了好多次電話過來,我馬上就要走了,辛苦你幫我照看一下,情況如何,你回頭給我一個電話。"說完,就拔腳匆匆離去。

安安忙蹲下關切地看著神情有些倦怠憔悴的許暉說:"怎麼,不舒服呀!"

許暉說:"沒有,隻是覺得很疲倦,不想動。"

安安又說:"吃了飯沒有?"

許暉忙坐起來,表情憂鬱地說:"不想吃,沒胃口,不覺得餓,心情也不好,胸口感到有東西壓著一樣。"

"這種狀況多長時間了。"安安說。

"好多年了,好像每月都有十來天左右,總是心情不好,之後心情又好了,又和平常一樣了。"

安安試探地問:"你怎麼把窗戶也關上了,還用毯子蓋上呀?"

許暉說:"窗外光線強,刺激眼睛,我對光線特敏感,所以關上窗戶,用毛毯蓋上窗戶,使屋內光線暗些,眼睛好受些。"

安安又說:"怎麼有床不睡,睡在地上呢?這樣睡不舒服呀。"

許暉說:"我小時候經常把被褥鋪在地上睡,很舒服,這樣睡好像又重新找到了童年時候的那種感覺。"

安安又追問道:"你以前也都是這樣睡嗎?"

許暉說:"不是,心情好些就上床睡了。"

這時,許暉的心情似乎開始好起來,她定定地看了看安安,笑著說:"你幹嗎呀,怪怪的,別把我當神經病啊!"

安安又疑惑地問:"睡在地上怎麼能夠使你的心情好些呢?床上睡不比地上舒服嗎?"

許暉說:"這還不明白,睡在地上,我能找到童年睡地上的那種感覺,這樣真的心情會好一些。"

安安又仔細詢問:"你為何在牆壁上貼上'龜居室',什麼意思呀?"

許暉邊穿衣服邊站了起來,說道:"龜居室是一種比喻呀,比喻自己要像烏龜那樣龜縮在家中。"

"在家中幹嗎呀?"安安說。

"想怎麼自殺啊,看看用哪種方法自殺又快又沒有痛苦,說真的,我有時覺得好累,累得都不想活,人活著,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想上班,我看到台裏那些人都怕,真的。"

說完,她又對安安說:"你先去客廳坐,我去洗手間。"

安安急忙跟在許暉後麵,許暉笑著說:"幹嗎跟著我呀,我不會自殺的!"

安安來到客廳坐下,一會兒,許暉走進客廳,安安試探地說:"你經常有這種自殺的想法嗎?你們電視台不是挺好的嗎?工資又高,待遇也不錯,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不愉快的事了,碰到不愉快的事了千萬不要悶在心裏,和好朋友說說可以緩解心情,不要悶在心裏,想說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