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夢之魔女(1 / 3)

“新娘,妳願意嫁給這位新郎,與他在神聖婚約中共同生活,無論疾病、健康、貧窮、富裕,妳都願意愛他、尊敬他,並對他永遠忠心不變?”

“我是即將成為統禦三界的神,隻要是妳想要的、需要的,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給,我會滿足妳所有願望。”

“千百年來我不斷地尋妳、等妳,可為何妳愛的人始終都不是我?”

一.

自1948年以色列複國,中東的局勢始終處於緊張狀態,不僅大小戰事未曾間斷,種族衝突也日趨嚴重。雖然各國為求世界和平努力遊說、奔走,然總有人借口宗教之名,破壞難得覓著的一絲曙光。

多少年來,無論青壯、老年、婦孺,不斷在戰爭中付出寶貴生命,隻因他們有著堅定的信念和對神的崇高敬仰。但壯烈的犧牲成了地獄冥府的縷縷冤魂,而活下來的人,麵對難止盡的痛苦無以為繼。漸漸地,堅定轉為猶疑,而信仰變成彼此猜忌的種子,將這片原為神之國度布染隱諱的黑暗。

“上帝啊!祈求您,保護這裏每位善良的人民,安撫他們脆弱的靈魂,讓他們有勇氣麵對沙漠的無情和失去親人的殘酷。請求您……阿門!”

“請求您……阿門!”

祈禱及對神的歌頌聲自教堂裏平和傳出,老牧師和幾位修女在廚房忙將剛烤好、還熱呼呼的麵包用紙袋分裝好,準備讓這次熱心參與教會活動的人們帶回家。

在這食物和飲水都極度匱乏的地方,能備上幾十個家庭的糧食已屬不易,更何況還要維持手工麵包的美味。不過,這都得感謝自美國聖安東尼奧來的教友,出錢出力及貼心的安排。

雖然,以色列現在的主要宗教信仰是猶太教和伊斯蘭教,但因著耶路撒冷──這個自公元4世紀,君士坦丁大帝在位期間,曾讓基督教發展、茁壯,甚至輝煌、燦爛的聖城──還是有少數信仰基督的人們,願意默默在此行善。

為了重拾人們對上帝的信心,並且淨化他們的心靈,歐尼爾神父帶著幾位修女和教友,遠從美國千裏迢迢的來到以色列南部內蓋夫沙漠的小村落,為當地人祈福。為此,當地的薩利赫神父特別安排一次感恩晚會,招待這群遠道而來的熱心教友。

雖說是感恩謝宴,但桌上除了頗具中東特色的大餅外,唯一的肉類就是幾塊少得可憐的雞肉丁,佐以由些許糖、辣椒等做成的酸辣醬,及不知名的豆子打碎後,與芝麻糊拌成的豆泥。

即使是在秋季的白天,內蓋夫沙漠的溫度也常高達攝氏42度以上,終年不足100毫米的雨量,根本無法維係植物正常的生長,更遑論被陽光蒸發掉的。因此,隻能靠種些豆類及辣椒等耐旱作物維生。

令人感動的是,終於看到連日來沒吃過的水果──椰棗,和作夢都渴望喝到的奶茶,這讓幾位美國來的修女,欣喜得忍不住驚呼出聲。

“好高興,終於吃到中東最有名的椰棗,真是不虛此行。”猶自手舞足蹈的喬伊絲,雙手緊握胸前的十字架,感謝上帝賜予這幾日來難得豐盛的一餐。

“妳的不虛此行,為的隻是那幾顆椰棗?”蘇珊娜禁不住揶揄,吃了椰棗,就足以讓她把此番遠行的最重要目的,都給拋諸腦後了。

“當然不是。”喬伊絲喊道,“我們來的第一天,不就到聖城耶路撒冷朝拜過了嗎?能親眼見到並腳踏聖子耶穌升天的地方,那才真的不虛此行。”瞧那彷彿見到榮光般的神往,接下來還不知要興奮幾天哩!

2011年秋末的夜晚,原本炙熱難耐的內蓋夫沙漠溫度略降,殘舊的木製窗欞,難以阻擋突來的大風,被吹得嘎嘎作響。

這裏的氣候,不若聖安東尼奧四季溫和、舒適,幹燥、狂風再加上日夜溫差又大,忙了好幾天的大夥兒,至今都尚未調整好時差,各個已睏到不行,無暇也無力再與她談笑,更何況房裏還有個病人需要照顧。

於是搖頭的搖頭、擺手的擺手,拉攏身上米白色的披巾,各自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二.

是夜,以一種幾近吞噬所有光源的墨黑,將遠處的天幕染透,唯獨兩顆特別明亮的星星,依舊在前方閃耀。

紫色的──星辰?

“不,那不是星星,而是動物的……眼睛!”驚惶,抑或是恐懼,倏地胸口一緊,她感到背脊陣陣發涼,身體警鈴般的反射動作,逼得她不得不轉身逃向來處。

可夜如洶湧的海潮,加倍快速地向她的周邊沒入,慌亂的無措使她失去重心,雙腳一個不穩便跌了下來。

“啊──”

瞬時,蝕骨的冰涼從腳踝滲入,猛然一驚,如蟒般的巨蛇正從身下旋轉盤踞而上,銳利的蛇眼如雷射似的迸發紫光,長又尖的蛇信,宛若要吸盡她氣息般,在口中不斷吐納。

僵直的四肢不住顫抖,冰冷的雙脣全然失去控製,就算喊叫出聲,在這片墨染的天幕下,又有誰能救得了她?

“畏懼我吧!我是人類的黑暗之魂,我將使妳恐懼,令妳感到顫抖,即使妳能散發純淨如天使的靈光,我也要將妳永遠禁錮在黑暗中。”

她不了解這是什麼意思,然而絕望的念頭剛起,如針的瞳孔伴著她僅有的生存意識,隨著巨蛇張開的血盆大口,轉眼沒入黑暗。

“以神之名授予的聖劍,無論是妖魔還是人,隻要刺中心髒,都會化為塵煙。”

“我是這裏的神,沒有我的準許,誰都不可以死,妳絕不可以死!”他伸長的雙手,對著幽暗深淵裏的裊裊白霧,不著邊際的撲了幾個空。

“君……君上!”

畏怯的輕呼聲在空氣裏抖動,讓他幾乎要誤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夢?會令人幸福、甜蜜、恐懼、害怕、悲喜交雜,或反應人內心的脆弱、冰冷、無助和膽怯,那是屬於人類精神思想的另一個國度,得以彌補在現實中,永遠無法顯露的情感。

然而,無論是天使抑或魔鬼,都隻是具沒有肉體的冰冷的靈,他們的現實,就是神賦予的神聖使命。沒有恐懼、膽怯,不懂得幸福、滿足,更不會感到脆弱和無助,唯一的存在,就是神給予的兩個世界──神界和冥界。

那麼,為什麼他還要做夢?而夢裏的唯一,卻又要無止盡折磨他的恐懼和脆弱。

路西法拂開散在鬢邊的一撮長發,漠然的神色,宛若方才什麼事都沒發生。微側著身,依然是一襲優雅、貴氣的黑,除了那束墨綠色長發和披著的銀黑色長袍,身後難得一見的貓眼黑曜石椅,更襯得他整個人神祕、絕美,半斂著的紫色雙瞳,透著令人顫栗的光。

即使隻是坐著,仍隱不住曾為熾天使的翩翩豐采。

“到底是為神座下最美的神物啊!”就算已服侍兩年,還是禁不住打心底發出讚歎。

“嗯?”

僅僅是一聲低吟,就足以讓沒有任何魔力的圖亞,嚇得答不出話來,“那……那個,魔女莉莉絲,想……想見君上。”

“不見。”斷然的語氣,連猶豫和思考都省卻。

“可、可是……”

“滾!”

絕對的威嚇,使得圖亞雙腳一軟匍匐在地,正當不知要如何退出這恐怖君主的視線時,穿著高跟鞋“卡答卡答”的腳步聲,已然傳到身後。

“何必呢?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妖物,嚇死了他反而有傷您的權威。”嬌媚的女聲宛如天籟,帶著幾分魔力,又幾分令人怦然的魅惑,任哪個人聽了都要為之骨酥。

當然,沒有魔力的圖亞就是其中之一,而在路西法肅殺的神情下,他很快從夢幻中清醒,並連滾帶爬的逃出冥府大殿。

“我說過,不見。”紫色的眸光依舊冷峻、淡漠,甚至連正眼都沒瞧上。

“這就是你對待舊情人的方式?”言語間,無骨般柔軟的粉臂,已攀上路西法起伏的胸膛。

她崇拜又渴望已久的神!

想當初在紅海初遇之時,同為耶和華所創造最美麗的兩人,火炙般的熱情足以令紅海的冰冷為之沸騰。那充滿欲望斜睨的眼神、魅笑時脣角露出的尖牙、性感又使人著迷的冰涼身軀,總在午夜夢回令她輾轉反側。

她渴望他的愛撫,手指觸摸時的敏感,一如輕柔的羽翼拂過,讓她的身體不自禁要為這樣的挑逗激情、顫抖。

他的愛時而溫柔、輕佻,有時又粗暴得幾近瘋狂,身為地獄君主的路西法,總能引爆她內心深處對愛的飢渴,卻又吝於給予她愛的全部,每每讓置身天堂的莉莉絲,隻能臣服在他身下嬌喘、低吟,任由他予取予求。

但莉莉絲無法容忍這樣的不公平待遇,一如在伊甸園時亞當對她。

愛情既是付出也要等同得到,男女的性愛地位,更應該是公正且平等的。即使路西法曾為榮耀的熾天使,然而她亦是神造的偉大魔女,自己絕對有自信也有能力,去擁有一個能全然愛她又能給予她全世界的魔王。

然而事隔兩千年,時間並沒有彌補她想要的一切,反之,她對路西法的愛依然濃烈,濃烈到可以拋下自尊隻為──能與他再次纏綿。

可瞬間,火燒般的灼熱,劃過貼著他身體的手掌。

“啊!”她驚叫。

“莉莉絲,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妳的無禮。”路西法斜睨,堅毅的淡漠隱不住那張絕美麵容,“不要挑釁我的底線。”轉回頭,肅冷的眼神令人懍然。

“難道你還在想那個人類女孩?”羞憤的莉莉絲不服,“她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你們不會有結果的,究竟還在期待什麼?”

“妳不配談她的事。”

“唯有我才及得上你,難道你忘了以前我們曾相愛過嗎?”收緊掌中的灼熱,莉莉絲打算再次纏上路西法的頸項。

沒有任何男性可以抗拒她,不能接受、更不能承認的挫敗,她的驕傲不容許敗在任何女性手下,更何況是低等、下賤的人類。

千百年來,冷傲的路西法眼中隻有他自己,曾誓言要打敗耶和華的他,自信又自戀、驕傲又狡猾,讓人永遠摸不著也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然而,那個人類女孩卻改變了他。

挽回!無論用任何方法和手段,她都要搶回路西法的心。

“不要忘了妳的身分!”看破她糾纏的意圖,路西法喝道,並轉身離開她觸手可及的範圍,也對剛才的提問避之不談。

“你明知道我愛的不是他。”莉莉絲憤恨的嘶喊,彷彿她這一生中做的最大錯事,是路西法造成的。

“就算我重回你的懷抱,薩麥爾也不敢說什麼。”他不過是路西法手下數個魔王之一,哪能與即將為神的地獄君主相比?

莉莉絲在他周身環起一個圈,扭動著細如蛇的腰身,極盡妖嬈、嫵媚,“為什麼……不能再接受我?”

不過一個回身的距離,為何眼前的路西法,卻離自己那麼地遙遠?她看不見他的心,那顆曾經為她火熱、跳躍的心,到哪裏去了?

從大殿退出的圖亞,揮揮額上因驚恐過度流下的汗,呃……不,妖魔又不會流汗,他勉強穩住仍有些抖栗的雙腳,長長地吐出口大氣。

“呼──”

不知君上為何要找他這麼個沒有任何魔力的小小妖物在身邊使喚?老是呆頭呆腦的他,總搞不清楚君上真正的意向。多少擁有高等魔力的“大將”,巴不得能在君上跟前任其差遣,以博得這位地獄君主的賞識,就像當時的奴米耶,總是隨侍君上左右的他,有多風光啊!

但倍受君上榮寵的奴米耶,究竟為何消失?也沒人知道,還真令人摸不著頭腦。大多魔將們都猜:“奴米耶是被君上派到哪個冥府當魔王去了”,不過卻換成自己替他活受罪。

沒奴米耶的機靈,又不懂得察言觀色的他,真怕哪天君上一怒之下把自己給劈了,那才真是屍骨無存哩!

“唉……”其實回頭細想,即使沒機會像奴米耶一樣受封為魔王,然而隻要能經常看到魔女莉莉絲,就是對每天冒性命危險的他,最大的賞賜了。

那如海潮般的黃金長發、映襯著晶瑩剔透的雪白肌膚,蛇般靈動、柔美的身軀和散發勾人心魂的紫色雙眸。噢!那是所有男性眼中的神光,哪怕隻要讓她看上一眼,全身的激素都會為之膨脹、擴散,充填心中所有縫隙直至滿溢出來。

就是那種骨髓都會為之融化的甜酥,真叫人死──都無憾啊!

但誰都知道莉莉絲早已是魔王薩麥爾的妻子,即使她和君上曾是情人關係,不過那也是兩千年前的事了。可……為何最近她又來找君上了?難道這兩人的感情死灰複燃了嗎?

不!自從兩年前與人類女孩的那場婚禮告終後,君上再也沒踫過任何異性,而且脾氣暴躁又始終陰鬱著臉的君上,再怎麼看都不像對這個魔女有興致。

“隻是,麵對莉莉絲這樣主動投懷送抱又美豔絕倫的尤物,再冷的冰山也會被融化吧!”圖亞心想。

奮起的肌肉、強健的體魄,結實的身軀緊貼著身下的柔軟,灰白如銀的長發散亂在透著紅暈的雪白上。他伸長手展開厚實的五指,撫上因急喘而微微開啟的脣瓣和性感的豐盈,並抹去披在她身上的根根銀絲,不讓縷縷長發折損她的美麗。

緊繃的肌肉已達到極限,但身下傳來的聲聲嬌吟和熱情的迎合,讓他興奮得不能自己,那是一種椎心的痛苦折磨,卻又是渴望到達的極樂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