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世界,十耀鎮。
陽春三月,萬裏無雲。
鎮中街道縱橫,商鋪林立,人來人往,其中不乏諸多武者英雄,大多攜刀帶劍、氣度不凡,此多為酒樓武館招攬之客。
十二歲的蘇燦身背藥簍,手捧古書,行於人群之中,邊走邊讀,聲音隻有自己可以聽到,氣息勻稱,聲調平穩,偶爾停頓片刻,清眉微皺,待思索片刻眉頭舒展,便繼續深讀下去,聚精會神,周圍嘈亂環境仿佛對他讀書並未有絲毫影響。
蘇燦雖身穿布衣腳踏草鞋,甚至長袍前胸還有兩塊補丁,卻貴在幹淨整潔,恰合其身,再加上其容貌清秀,有一身書卷氣質,形象倒也算是得體,不至於被當成乞丐就是了。
隻是一定不會有人想到,蘇燦實為鎮中大戶蘇府之人,而且,是為蘇家家主蘇衝第四子,娘親柳若雪更是蘇衝明媒正娶的第一房夫人。
再看這瘦小身板,也一定不會有人想到,蘇燦四年前曾踏入煉氣二重巔峰,也就是八歲之時,當得天才之稱。
可世事弄人,就在蘇燦風頭正盛之時,一身修為卻離奇被廢,之後他竟棄武從文,誓不再踏上武途半步,如今淪為一介醫師,手無縛雞之力,在這以強為尊的清源世界,是為最低最賤。
這個中緣由,不足為外人道。
蘇燦一邊讀著書一邊緩步行著,穿過一條條大街小巷,心神寧靜,仿佛行於幽靜的湖畔。
他的藥簍裏放著鐮刀與小鋤頭以及用來將各類草藥分類包裹的幾塊白布,雖然破舊,卻也疊得整齊,置於簍底。
早晨出府,到此刻蘇燦已經走了一個時辰又兩刻鍾,日頭也升高了些許,手中書籍恰好讀完一遍。
合書站定,閉目養神。
此時蘇燦已經走過了繁華街市,來到了通往鎮外後山的僻靜山路。
片刻,蘇燦睜開眼,一雙烏黑明亮的眸子向前望去。
“到了。”蘇燦嘴角少有的上揚了些許,這一刹,人也多了絲神采。
走向前麵不遠處的一處小院。
門關著。
蘇燦三長兩短,叩了五聲響。
片刻後門從裏打開。
“四公子。”
一個布衣老人笑嗬嗬將蘇燦迎進門。
“林爺爺,近日可好?“
進了小院,蘇燦對著老人簡單行了一禮。
此人姓林,是當年蘇府的管家,也是被當年那場‘後宮爭鬥’所殃及的其中一人,因為幫蘇燦母子說了幾句話,所以落得如此地步。
“我這生活可是悠哉得很喲,不像以前那麼忙了,整日就坐在搖椅上曬太陽,把我這把老骨頭都曬酥咯,愜意得緊呐!”
林管家滿是褶皺的臉上又滿是笑意。
“四公子,您且先坐著,我這便去煮一壺茶來,您上次帶來的那包茶,怕是自己也沒嚐過吧?今日您既前來,正好趁著日光一同賦閑茗談一番!”
說罷林管家轉身進了屋子。
蘇燦趁這時從懷中掏出幾粒碎銀子,放到了院中的石桌上。
“林爺爺,您不必忙了,我去山裏給娘采藥,等采完藥下了山再來陪您喝茶吧。”
說完話,蘇燦已是背著藥簍出了小院。
待林管家趕到院外與蘇燦揮手告別時,蘇燦已經走遠了些,再待折回院子看到小石桌上那幾粒碎銀子後,蘇燦已是走遠了。
“四公子如此品性,偏偏生到了狼巢虎穴之中,奈何,奈何啊……”
林管家眼泛淚光,已經不記得這是蘇燦第幾次以這種方式贈他銀子了,隻記得大概是從兩年前開始,差不多每月一次,從未斷過。
若是蘇燦自己生活無憂也就罷了,可林管家非常清楚,蘇燦母子在蘇府之中的生活可謂水深火熱,因此這些銀子他是一萬個不願接受,隻是他拗不過蘇燦的性子,在某些時候,一向隨和的蘇燦格外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