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道茶棚(1 / 3)

塵沙隱隱,烈日灼人。似這等酷暑之日,滇、蜀兩地往日裏甚是繁華的官道也幾不見行人。道路兩側,雜草叢叢,本是盛夏草木青蔥繁茂之時,卻叫這辣日烤得枯焦,像是隨時都能燃起來的柴草,慢慢翻卷成了黃褐色。時有微風輕啟,便掀起一陣飛沙,又蒙上一層塵土。

往北行上一兩裏,便見路旁有一戶人家,門前兩根大木支起一個茅草棚,內裏三兩張方桌、一張長桌。一根支木上正聳拉著塊破布,偶爾隨風搬動幾下,可見上麵寫了個“茶”字,想來這便是一間茶棚了。

此時這茶棚中也不見有人歇腳喝茶,倒是長桌上躺了一人,正敞著衣襟,微眯著眼,嘴裏念叨著什麼:“龜兒子的,熱死老子咯。這都半月了,也不見這龜老天憋出兩滴龍王尿,這得熱到啥時候...”

門口一婦人正往土灶裏添著幹柴,聽完這話,接道:“年年都是這個天,天天都聽你嘮叨,可也沒見這老天爺為你變過啥。你要沒事就來幫我看著火,讓我歇歇,可熱死我了!”

那漢子哼了一聲,說道:“還燒啥子火,這鬼天一個人也看不到,燒來茶給鬼去喝來!”

話音剛落,隻聽棚外響起一聲音:“店家,兩碗涼茶!”

那漢子一個機靈翻身坐起,隻見棚外正走來兩個青年,做一樣打扮,俱都一身素白長衫,腰懸寶劍,右側還墜著美玉。左側稍年長些的青年腰間寶玉似是缺了半塊,隻做半月形狀。再細看這二人,一個器宇軒昂,沉穩大氣;一個清新俊逸,雖麵目稍顯稚嫩,但也隱隱可見一副風流儒雅的模樣。

先前說話的聲音又道:“快些端上來,我二人還要趕路。”

那漢子答應一聲,起身迎上去,隻覺一陣和風撲麵,似乎連天氣也瞬間涼快了幾分,知道這二人不是凡俗人物,趕忙引二人入座,遂轉身去準備涼茶。

不多時,茶棚漢子已端了兩隻大茶碗過來。厲求良端起茶碗滿飲兩口,轉頭看自己小師弟卻還未動,不由催促道:“顧師弟,怎的不動?我們在這歇息片刻還得繼續趕路,你也快多喝些涼茶消些暑氣。”

小師弟顧淳則是滿臉的不虞,看了看棚外的天色,隻覺得這正午剛過,天上的日頭好似更辣了幾分,苦著臉道:“以往大師兄回山都聽大師兄說起這外麵繁華瑰麗,市井鄉村如何熱鬧有趣,山河湖泊更是如何如何壯闊波瀾。隻當這曆練著實是又好玩又長見識的美事。這才好歹求著師傅讓大師兄帶我下山。如今看來,師兄以往說的,隻是看我年幼無知,哄騙我玩罷了...”

厲求良聽著有趣,故作不解的問道:“此話如何說來?”

“我們一路南行,隻顧悶頭趕路,莫說觀賞遊玩,就連每日休息時間也甚少。這越往南來,越是窮山惡水,哪裏見什麼奇峰秒景?可見師兄俱是哄我。”顧淳苦哼一聲,道:“大師兄,你可害苦了我!”

厲求良哈哈大笑,隻看得顧淳又苦又怒。半晌笑完,他才接著說道:“此番確是苦了你,倒不是師兄騙你,隻是這次下山確有要事要辦。待到事完,師兄再領你去四處看看,必教你玩個盡興。”

顧淳心下一喜,麵上卻還是佯作怒氣衝衝的樣子,半側著臉,隻當沒聽見。厲求良打小便與這師弟親近,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撫了撫腰間寶劍說道:“好了好了,我還不知你想些什麼,應你便是,等此次回山,就教你沉雲劍如何?”

顧淳這下可真正是喜上眉梢,道:“當真?”

“當真。隻是...”厲求良肅起臉:“隻是此次著實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耽擱不得。我倆玩笑不打緊,但還是得速速趕去西南白家,師弟你可不能再存著玩樂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