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帶著她繞到了附中操場後麵的家屬院那。
他把車停在了院口的大榕樹下邊,樹杈上還歪歪扭扭的吊著一隻秋千,再邊上是一口天井和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花圃。
俞星染把車停在他的自行車邊上,回過頭往某個牆頭看了一眼,牆下堆著幾塊碎磚,牆的那一邊是附中的操場。
看來宋野那天在這蹲的人估計是和張酥有關係了。
難怪這麼執著。
雖說宋野打架的那些事兩個學校都傳了個遍,不過卻也沒見是宋野主動去招惹人的,就像上次周婧突然說起的段真,應該也是他先作的死。
論壇裏是怎麼說宋野的來著,不服就幹?泯滅人性?目中無人?甚至還有人說他得了狂躁症的。
俞星染真覺得,她可能都比宋野更像狂躁症患者。
輿論果真是對事物正確認知的障礙劑。
突然,宋野的腳步慢了下來,俞星染以為他迷路了,畢竟家屬院裏頭巷子彎彎繞繞,她也慢了下來,問,“怎麼了?”
宋野偏頭看了她一眼,腳步放慢了些,“有點黑。”
俞星染聽完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想起來了,這人比她膽子還小,於是走快了兩步,和他就差了半步的距離。
俞星染應該算是膽子小的了,雖然這話一班的人不一定信,畢竟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不過私底下,俞星染怕黑還有點玄乎,她容易相信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比如鬼怪之說。
兩人幾乎平齊的肩頭,路燈把影子拉長,縮短,垂直,再拉長。
到了張酥家時,張酥正急急忙忙的換了衣服,搭在玄關處換鞋和二人六目相對。
應該是醫院有急事,一時之間她滿臉歉意,“不好意思啊,醫院臨時接了一場手術,太突然了。”
“那個……飯我都準備好了,你吃完把你同學送回去,東西放著我回來收拾就行。”
宋野:“……”
宋野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身子往一邊挪了些,張酥往外走,路過俞星染時拍了拍她的肩膀,“抱歉小同學,下回姐姐絕對請你吃完一頓飯。”
俞星染有點受不住她的熱情,還沒來得及回應張酥就消失在樓道裏了。
來都來了,宋野回過頭問她,“吃點?”
俞星染沒拒絕。
張酥家的裝修風格像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建築,看著似乎比樂平街的老破小還久遠一些,不過保護的卻是很好,仿佛是近些年特意做的複古設計。
俞星染恍惚想起了小時候,大概二三年級的時候,她和老頭也住在這麼一個家屬院,那是南西市的一個小縣城,那時老頭在小學做支教,就算退休了也還偶爾會回學校講個一兩回話。
那會的家屬院也很吵鬧,不過卻和樂平街不一樣,那是實實在在的熱鬧。
突然,她才意識到她或許是個寫實派,那天晚上畫的那張畫不是樂平街,而是那個家屬院。
“酥姐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宋野給她盛了飯,同時給她倒了一杯水。
原本俞星染還覺得主人不在,就這麼在人家裏吃人家的會不會有點不太好,不過看宋野這輕車熟路的找東西,就當自個家一樣,她又稍微放開了些。
看來宋野確實和張酥關係很好。
“不過她之前做的,可以類比食物中毒了。”宋野在俞星染正想誇一下的時候又補充了這麼一句。
“是麼?不過這味道和我們食堂的比也差不了多少。”俞星染說。
“要讓酥姐你知道你拿她和食堂做比較估計得氣死。”
畢竟說到食堂的味道,大多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俞星染糾正道,“附中的食堂堪比米其林大廚好吧!”
她好奇又問,“那她後來怎麼改進的?”
“靠我和王亦澤吧。”宋野回憶起,無奈道,“那會我倆都因為食物中毒去過醫院。”
俞星染真的不是故意笑出來的,可能是宋野說這話的時候仍舊滿臉怨氣,就好像最近才給他毒進去一樣。
“你倆……你們仨,自小一塊長大?”俞星染問,張酥比宋野也沒大幾歲,估計就六七歲的樣子。
“後來加的王亦澤。”宋野回答。
“後來?他後來搬過來的?”
“我們以前不住這。”宋野說,“這是後麵酥姐工作了她才過來這邊。”
俞星染應了一聲,屬實好奇又接著問,“那怎麼加的王亦澤?”
宋野想了想,說,“他以前不老實,被我揍了一頓才老實,然後就一塊混了。”
俞星染屬實沒想到是這麼個回答。
難怪上回王亦澤說到點上就掐了,原來是糗事啊。
吃的差不多時,宋野手邊的手機嗡嗡兩聲,他拿起來一看。
正是剛剛才離開的張酥發來的一條語音,他在屏幕上點了一下,張酥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樂,我走的急忘拿鑰匙了,我的鑰匙在我房間床頭,你走的時候幫我塞門口的匣子裏。”
宋野正要回,下麵又發來了一條。
“還有,我把你車騎走了,樹下那輛是你的吧?”
騎都騎了,還問。
宋野發了一串省略號過去。
“她……”俞星染斟酌了一下,“一直都這麼冒冒失失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