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他們一直馬不停蹄,前天剛下飛機到光毓苑,用了十五分鍾各自換了套衣服,然後又出門飛到杭州,洽談完項目以後又從杭州開車去蘇州,這一路上顛簸折騰,大家都叫苦不迭,唯獨他一臉無謂,絲毫看不出疲倦。
一車同坐的還有另外一家律師事務所的顧問王誌達,有意無意之間,鄭曦則用其他人劃分了此次出行目的。隨行的梁悅隻是中天的顧問律師,和他並無任何私人關係。
顛簸之餘,梁悅睡得並不好。她一向神經衰弱,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也沒有睡午覺一說,所以她隻能無聊地看著車外水塘,一塊塊飛過眼前。
手突然被人攥緊,她回頭,身邊的他仍是眯眼休憩,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似無意。於是她隻好任由他拉著,把頭抵在玻璃上。
其實,中天是鄭曦則的全部。
家人的尊重,員工的仰望,以及個人實力的證明都在那裏,如果條件允許,他會一直為中天奮鬥下去,其他都不算什麼。
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為中天奔波的腳步,誰都不行。
車到蘇州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大家在酒店吃了一頓晚飯後各自回房,準備明天上午與對方會麵。這次中天對他們企業的收購意向並不是很有誠意,對手雖然是全身相托付,但鄭曦則開的價碼實在很低,並且策劃收購後的經營方針也要做巨大調整,主營項目要從房地產改到民生用品,這實在是架著大炮轟蚊子般的整改,梁悅還記得以前送企劃時那家董事會的表情,苦不迭地咧嘴。
昨晚在房間換衣服時她曾悄悄問過鄭曦則,想那2006年的股市造就了房地產業界神話,雖然2007年業績有所回落,但仍是香噴噴的一塊奶油蛋糕,如今硬是要把蛋糕改成餅幹,實在有點大材小用。
鄭曦則吸煙時眉眼笑意,卻藏不住不想多談的冷淡。
他知道恐怕已經涉及中天內部的核心問題了,梁悅再度選擇了習慣性放棄,所以今天陪同一天的她才會深深感觸,也許自己真的不了解鄭曦則,可笑的是,還會被那一紙婚約蒙蔽了眼睛,以為自己可以分擔他的顧慮。
看來,妻子和顧問,永遠都不可以安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把握不好,容易錯亂了各自的角色。
大家無所事事地窩在酒店裏,各自忙著自己分內的事。梁悅覺得空氣憋悶,幹脆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夜景。
這就是蘇州的夜景了。
雖然這幾年也是天南地北地跑,但梁悅從未來過蘇州。這個以水鄉著稱的城市在梁悅的印象裏處處都該是小橋流水人家的,如今看來也被繁華的霓虹掩蓋,看不見霧裏朦朧,斷了詩詞雅興。
身後有人貼上,梁悅沒有回頭,仍沉浸在自己的遐思裏。他低聲對她說:“收拾一下,我帶你去個地方。”
梁悅收回目光,問都不問,立即回身去找衣裳,他又說:“穿樸素一點。”
梁悅聽話,放棄了端莊的套裙,拿了一件樣式普通的素白色長裙套上,把頭發披在肩膀,隨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