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六年的夏天,已經忘記了它的溫度。但回憶起來它不再是炎熱而是溫暖。我站在流年的瀚海裏悵惘的張望,回想,那時的風,那時的月,那時的相逢
······
太陽已經掛在半空,陽光從玻璃直射進我的房間。楊明!起來吃飯了!老媽叫我!我叫楊明,因為爸爸比較欣賞明朝思想家王陽明,所以從我有意識以來大家都叫我楊明。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時間證明後來我也喜歡上了王陽明。趕緊起來!都十五歲了,馬上就要上高中了還那麼懶!聽見沒?趕緊起來!等會兒去理發給新老師一個好印象。老媽一邊整理衣服訓斥我道!不去!再催我還去剃光頭!我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臉色比老媽賭輸了錢的臉色還難堪。一則是埋怨她攪了我正在進行的好夢,二則是反感她又讓我去理發。我討厭理發。
討厭理發師把我想道具一樣的蒔弄來蒔弄去。我也曾經以極端的方式抗議過老媽讓我去理發,那是剛入初三的時候。老媽又催我去理發,說要考高中了壓力大沒時間梳理頭發。我當時什麼話都沒說,跑去理發店剃了個光頭回來。老媽啞口無言。隔壁班的女生則好奇的問我們班同學:“你們班那光頭新來的啊?”這就是我,性格極其叛逆又虛偽的偽裝的很低調的一個人。
我初中時的成績很好,平時也很少說話。大家常常看到我是在那裏做功課或背書。這樣的印象似乎欺騙性的掩蓋了我那深藏在心底深入到骨髓裏的叛逆。人家說九零後的一代有兩種人:一種是老子天下第一,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一種是寡言少語,看上去溫順和諧但內心裏卻藏著一個個性很強的自我。坦言之我是屬於後者,特征是言語少,表情少,但絕不比同齡人少一分叛逆。
換言之我是隻做不說。因此往往能做出點使人驚奇的事兒,但我自己一點都不感到驚奇。所以在別人眼中我又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我則欣然接受別人對我的這種認識,同時充分說明我是一個九分自戀的人。
好了不多說了。起來吃飯了!你在幹什麼?等會還要去報名呢!你能不能快點兒?報完名我還有事呢!老媽用排比的句式抱怨道。透露點絕密消息,老媽說的有事兒要麼是約她的那幾個牌友去打牌要麼就是去美容店美容這是她的人生兩大追求!
我承認我是一個慢熱型的人,做什麼事兒從來不著急。初中時上課也是經常遲到,因為我的成績還行,所以不像其他經常遲到的同學天天在走廊口罰站。但在走廊口罰站的龐大隊伍中也能經常看見我的身影。每次我都會把頭埋的很底,那是殘存的羞恥心使然!
等我收拾好出來吃飯時,看見老媽臉色陰沉,知道自己又浪費掉了她的不少寶貴時間。我討好似的衝老媽一笑,雖然沒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功效,但足以讓老媽回嗔作喜!這一是因為我這回眸一笑的必殺技是不經常使用的,二是因為我深諳老媽對我的溺愛程度。因此我從不懷疑老媽每次生氣都是裝的。
吃飯,我迅速解決戰鬥。盡管老媽每次都罵我吃相難堪,說我是餓死鬼投胎,但我的口號是速度加快,空間縮小。這就是我的相對論。我行我素,堅持不改是為人落拓的我一貫的作風。她沒辦法的辦法通常是聽而任之!當然我這一切的放肆僅僅局限在老媽麵前因為我知道這個世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像她那樣虛懷若穀的包容我!我在別人麵前通常偽裝的很斯文,這還得要感謝老媽把我生的慈眉善目一副白麵書生形象,因為這副形象很具有欺騙性。
但有時候我也討厭過我過於女性化的長相。比如跟別人動手的時候總起不到威懾敵人的作用。有時候我恨不得像蘭陵王一樣戴個麵具!我喜歡古天樂那樣的膚色,為此我還千方百計的破壞過自己的形象,我把自己放到太陽底下猛曬。
可遺憾的是我沒有變成古天樂卻掉了一層皮,最後隻得去了醫院看皮膚科,醫生說是嚴重曬傷,半月不能見太陽,最後我隻得像武俠裏的大俠一樣,戴個鬥笠似的遮陽帽。搞得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看我,認為我精神有問題,要麼就是裝逼。吃過飯我又痛苦的被老媽逼著忍痛割愛的把我那心愛的原本並不算長的“長毛”(因為她覺得長)給剪了。
我像被革命軍強行剪掉鞭子的滿清遺老一樣失魂落魄的從理發店走出來!夏天裏一股涼風吹過我的脖子,我不由得打了個顫,一陣吃驚過後以為是冬天來了。老媽看出了我的失魂落魄,為了安慰我有幼小的又剛受過傷的心靈和頭發!她給了我兩百塊零花錢。當然其中的百分之八十要用來買書。老媽對學習的認識就是多讀書,這一點是為數不多的、老爸、老媽能達成的共識。
所以在這種家庭教育原則的指導下,年幼的我讀了比同齡人多了很多的書。
由於老爸的工作跟文史有關再加上他又是對傳統文化出奇的崇拜。所以我則成了第一個他推銷傳統文化的“受害者”。三歲開始叫我背唐詩,不過沒讓我背宋詞,他說那是*詞豔曲。盡管當時我並不知道*詞豔曲是什麼意思,但後來我喜歡上了宋詞大概跟他不讓我背宋詞有關。因為人人都有叛逆心裏,更何況我是一個好奇心叛逆心更重的人!
我的叛逆心像是雲貴高原的地下暗河,埋藏在心裏隨時都有可能洶湧澎湃,隻是大部分的時候攝於老爸的積久而成的威權勢力和強大武力澎湃不起來。
四歲上幼兒園,有老師陪著玩兒且不會打人,還有小朋友可以欺負,那是我最懷念的童年的僅有的快樂。可是沒上半月,爸爸就把我接回了家,並且說老師是在騙家長的錢,而且把孩子都給帶壞了!最後老爸決定利用上班之餘的時間兼職做我的私塾先生。我相信他全心全意,盡職盡責的,可能比他上班還認真,關鍵是動起手來也是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絕不手軟。
說他是私塾先生一點也沒錯,因為他教我的都是舊社會裏私塾先生教的東西。
《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經》等等……以至於直到現在我腦子裏還殘存著這些東西。小時候爸爸給我的印象就是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嘴裏不停的念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或者是天玄地黃,宇宙洪荒……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這些東西!這可害苦了我。我失去了和夥伴們過家家或者去田野裏追風的樂趣導致童年的我寡言少語。我有時候真的很是搞不懂,老爸也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新一代知識分子,但他卻滿腦子的封建殘餘,標準的舊式文人形象。老爸說我長大了就會懂的,現在我覺得我長大了,可我還是不懂。拿到兩百錢以後,我頓時來了精神,盤算著買什麼書。當然不是老媽要求,我也會買書的因為從小我已經養成了讀書的好習慣,因為每星期老爸都會給我列一個書單,至少每星期讀一本書,然後把讀書的心得講個他聽。
當然這樣做是被迫的,隻是因為害怕他。所以隻能屈從他的*威去那樣做。但慢慢地我習慣了也就不再覺得他的要求過分。就像我們習慣了應試教育製度,覺得它還是挺公平的一樣。直到後來我喜歡上這樣的方式。
於是我不再是定時定點的思想彙報似的向他彙報我的讀書心得,而是主動和他探討一些書裏麵遇到的問題。有時甚至爭得麵紅耳赤,但在學問上他從來不使用*威來強迫我服從他的觀點,這是我能感受到的僅有的一點點民主。所以我喜歡上了跟他辯論並且夢想有一天能把他辯倒!
《三國誌》《古文觀止》,還有什麼……我還沒想完學校就到了。一條很深的巷子,黑壓壓全是人,差不多把整個巷子塞滿。
我抬頭望了望天不遠處有兩個大煙囪,我問老媽:那兩個大柱子是幹什麼的?老媽說:那是工業園工廠的大煙囪,我們市裏的經濟發展,可離不開那倆煙囪。那可是我們市的龍頭企業,市機構財政收入就靠它呢,你老爸那點兒工資都是從那裏出來的。我很是搞不懂,我老爸一個搞文化的跟那工廠有什麼關係。我繼續問道:那工廠怎麼和學校挨著呢?這不不利於學生的健康成長嗎?老媽說道:你小孩子懂什麼,這靠近護城河,可以就近排放汙水,省了好多的排汙費呢。
他們當初不是送禮還建不這來呢。那這建學校的的傻啊,幹嗎非要和工廠湊在一起?我沒完沒了的問道。兒子,我發現你真的是什麼都不懂,建學校,當然是哪裏的地便宜建哪了,因為工廠在這,所以這裏的地皮相對就比別的地方要便宜,所以學校當然建在這了。老媽不耐煩的說道。說著說著我和老媽還有姨媽就看見學校的大門。很普通,普通的和大部分中國雷同的建築一樣,以至於我現在早應經忘記了長什麼樣,實在乏善可陳。
因為這不是我們市最好的高中。由於我的叛逆和不按常理出牌,準確的說是我覺得教科書上說的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也沒敢欺騙閱卷老師。所以直接導致我沒有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老爸更是怒不可遏,隻差動手打人。隻是礙於老媽在場和他知識分子的身份,我才算躲過一劫。但也氣得他好久都不跟我說話。覺得我是“孺子不可教也,糞土之牆不可汙也。”我也不敢跟他說話。
直到今天我要邁進人生新的門檻,他還是覺得我給他丟了人,沒來送我。我也沒敢去招惹他,我知道用他的話說我是不求上進的人。沒出息的人才上二中,這是他對我即將踏進的高中的評價!不過考出這樣的成績我也感受對不住自己的名字,因為我們班一半以上的都上了一中!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吧!我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不是很大的二中突然來了這麼多客人更加襯托出了它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