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複試已經吸引了所有的蜀山弟子,哪怕是後山所有的記名弟子,都跑去湊熱鬧了。蜀山論劍乃是整個蜀山派乃至修真界難得一見的盛事,可是越是身處於熱鬧之中,陸乘風的孤獨感也隨之越重。他總是認為,熱鬧是他們的,而自己是他們所有人之外的。本身的沉默寡言,以及不太讓人待見的性格造就了習慣性的形單影隻。
好在有一朵彼岸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拋棄他的,一路無話,身子卻已然不知覺的走到了後山的院落。孤身一人走到房間之內,躺在床上,看著窗台之上的彼岸花,他突然就咧嘴笑了,若是旁人看到了,定會以為此人是個白癡。
“你還真是個悶葫蘆,所有的人都去湊熱鬧了,你竟在此睡覺?”
血紅的彼岸花在在陽光下開得正豔,花蕊之中,一個小小的人頭從中鑽了出來,似對他古怪的行為頗有些不解。
“我躲開人群特意來看你,你竟然還說我怪,我哪裏怪了?”
上官行兒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喜歡熱鬧,竟還說為了看我,你可真是能哄人!”
兩人如往常一般隨意的說話,不時還發出陣陣笑聲,倒也顯得其樂融融。不過私藏一個妖精在此,若是被蜀山任何一人發現,到時宣揚出去,這可就是大事了。須知整個蜀山派以天下正道自居,其門下弟子深受長老們的教誨,雖平時囂張跋扈,或是目中無人,但其無論如何也斷然不屑與妖魔為伍的。若是得知自己門下弟子與妖精在一起,到時就算再器重於他,恐怕也會將其逐出蜀山派,日後定會為人所不齒。
好在此時的院落之內四下無人,其實陸乘風也知道這點,隻是他向來做事隨性而為,對於最壞的後果,他不是不能承受。而且他考慮事情從來不存任何僥幸,在兒時的記憶中,他時常告誡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因為沒有人會來救他,一切都必須靠自己。所有的事,他一旦決定去做,就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當然,他也不會愚蠢到自己去找死。
玄黃二階的弟子比試至少是在午時過後,當下卻也不用太心急。不過他突然想去看看地千鈞的比試,此人雖隻與他相處不久,不過為人直爽,從不以自己為地階第一號而自居,最重要的是之前他曾告誡陸乘風一定要去看他比試,否則以他的性格定又會不依不饒的。但這個家夥似乎是記性不大好,上次曾說要與陸乘風在蜀山論劍之上一比高下,肯定是忘了兩人抽簽根本不可能同場比試的。
隨著烈陽漸漸當空,陸乘風一個激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匆匆給彼岸花澆過水之後便是徑直去了廣場。
而此時的比試似乎已是接近尾聲了,唐浩雲正一臉得意的站在台下觀看,不時還連連搖頭。
地千鈞自然沒能如願的與唐浩雲在一起比試,同台的卻隻是地階弟子中的一個。但見兩人比試,一番刀光劍影之下,對方便是明顯落了下風。不過其人的修為與之相比,似乎也不算太弱。而另一個台上,紫衣飄飄的江無寒在蓄積真氣之後,隨著劍芒轟然斬下,一個身影便立時飄飛出去。
其實此次比試的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若是其中有地階弟子遇上天階高手,那麼輸贏已是毫無懸念之事。同階之內的弟子尚可相互切磋,抽簽遇到高手那可是隻能怪運氣不佳了。強者為尊的世界,其實運氣也起了一些決定性的作用。所謂的公平,也隻是相對而言。
那個被江無寒打敗的地階弟子在地上躺了好久才緩過氣來,索性對方似乎也手下留情,傷的也不怎麼重。不過他此刻的眼神是呆滯的,在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之後,他似乎仍是沒有回過神來。他隻是呆呆的看著掉在一旁的銀劍,也不說話,卻是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
其實也難怪,苦修多年,期待許久,隻差一步便可以參加正式的蜀山論劍。一個在他看來可能揚名立萬的機會,竟是因這運氣不佳而全盤落空。這對心胸寬闊之人倒也罷了,若是遇上自負或是氣量狹小之人,此刻的心中怕也是翻江倒海,難受至極,偏激者恐怕生自殺之念。
那人在地上沉吟半晌之後,喃喃自語道,“三年,三年又三年,為何每次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