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就在那裏,俯瞰著世間萬物。有時會驚覺時間過得如此之快,但有時卻發現每分每秒都是那麼的難以度過。
時光自然不會改變它的進程,永恒而堅定的穩步前行。不同的則是感知到時光的我們,閑暇時歲月如梭,忙碌時卻又分秒必爭。
對蘇文來說,每一秒都是極其艱難的。自幼生長於森林中,無時無刻都要麵對那隨時可能到來的危險。
野獸,魔獸,以及與周圍村落的爭鬥。
布滿繭子的雙手印證著他的過往,死於他雙手之下的生命不計其數,除了獵物之外,他更殺過許多人。即使這並非他所願,但他的確殺了。
他是一名天生的儈子手,不知為何在蘇文第一次殺人之後,他就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惡心與恐懼。他覺得人臨死前的眼神與野獸臨死前的目光差不多,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情緒。有不甘,有憤怒,有傷心,更有無奈。
在這廣袤無垠的十萬大山中,生長於這裏的人自幼便貫徹了一個世間不變的鐵則。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蘇文的平靜是與生俱來的,從未有人在他這般年紀就擁有這種眼神。這是屬於真正的野獸眼神。在野獸眼中,獵物是自己的必需品。或無畏或恐懼都不會有任何用處,多餘的情緒隻會幹擾自己的思考。憤怒或許會讓自己在困境之下爆發出強而有力的力量,但隻有平靜在能讓自己不會落入那種境地之下。
他是森林中最可怕的獵人。
村子裏有位叫姓關的老人,蘇文稱呼他為關伯。關伯是一個擁有很多閱曆的人,在許多年前出生於村落當中,曾經是村子裏的第一獵人,擁有出色的修煉天賦。後來被大城市中的修者發現其天資,便收為麾下。這一走就是五十多年。
回來的時候,關伯沒有了當初臨走之前的意氣風發,隻剩下垂垂老矣的蒼老姿態。他的力量不知因為何事被廢掉,成為一名普通的老者。關於那五十多年中所發生的事情他隻字不提,隻是偶爾坐在門口曬太陽的時候會感歎幾句。
關伯很老,或許是因為修為被廢的緣故比同齡的人要蒼老不少,半個身子入了黃土。臉上盡是如枯樹皮般蒼老的皺紋,昏黃的眼睛似下一刻就會永遠閉上再也醒不過來。
村子裏的小孩都很怕他,但蘇文不怕。媽媽還鼓勵自己和關伯搭話。一來二去,一老一小竟然是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關伯講了許多大陸的奇聞,唯獨沒有講自己的事情。有一段話蘇文記得非常清楚,他當時不是很懂,但有時候當他看到那種垂死的眼神之時,這段話就會從腦海中湧現而出。
“我曾見過很多人,他們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有的是高高在上掌禦一方的強者,有的是蹲在街邊挨餓的乞丐。可他們的眼神是一樣的,他們都有自己渴求的東西。或金錢或女人,或權勢或力量。失去了這些追求他們就覺得人生毫無意義,所以即使明知是錯的也要繼續下去。他們不惜以別人的生命作為犧牲也要達成自己的目的。”
“小到一間房,大到整個天下,無人能跳出這個定律。”
蘇文不曾去過大城市,不知道關伯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模樣。但從自己殺過的野獸與人的眼中他感覺到了一絲這天地的無奈。為了自己的生存他必須狩獵,不然他就會死。但自己殺死的野獸可能是一個正在為孩子尋找食物的母親。隨著鮮血的噴湧,可能就會造就這世上多出一個孤兒。
蘇文不是個心軟的人,但他一直以來都在避免自己造成的殺戮會造就不可挽回的後果。狩獵時心狠手辣,平日裏卻對動物愛護有加。蘇文不知道這樣是對是錯,但當他告訴關伯這件事之後,關伯卻笑著對他說:“這世間本就無奈,隨心就好。”
當他下定了決心的時候,蘇文就摒棄了一切不該有的雜念。心中沒有道德的束縛,沒有對力量差距的恐懼,也沒有對於後果的顧忌,隻剩下一個極其堅定的信念。
“擊敗你!獲得藥王花!”
雙腳發力硬生生抗住重力的幹擾,手中長劍如虹,生鏽的劍身上泛著冷光。野豬輕吼一聲,一道黯淡的土黃色光芒從前蹄傳入地下,重力陡然增加的同時一個尖銳的土柱在蘇文身下瞬間形成,陡然刺向蘇文。
長久以來的鍛煉在此時發揮出重要的作用,健壯的肌肉上青筋畢露,雙腿蜷縮然後猛然一蹬竟是腳踩土柱飛到了空中。